天际奖典礼现场。候场区。
第一次参加星汉奖典礼时,商叶初心中五味杂陈,又是期待,又是失望,还有些隐隐的孤单。总而言之,心情算不上多好,最后还沾了一身的晦气。
这次参加天际奖典礼,则是满满的紧张。
在商叶初之前,天际奖最年轻的最佳演员奖得主,女演员是25岁,男演员是27岁。
商叶初今年已经23岁。天际奖每三年评选一次,如果商叶初这次拿不到最佳女演员奖,就算三年后能拿到奖项,也已经26岁了。
没有人不希望自己打破前人的记录。商叶初当然希望自己成为天际奖最年轻的演员奖得主,做梦都想。
“天际奖有史以来最年轻演员奖得主”,“第一部主演剧就获得天际奖”,“23岁的天际奖视后”,这些个名号,是多么的动听?叶初的名字,将会与李益明一起留在光影的历史上,成为新一座高峰;郑博瀚垮了许久的老脸,也能熠熠生辉;叶芽们将洗掉正主零主流奖项的耻辱,更别提对青凭娱乐发展的影响和对狂飙计划的助益了。
商叶初有个毛病,每逢大事,便失眠多梦,还容易暴食。就算助理们把她按到床上捆起来,也是睁着两只眼睡不着。哪怕103强制催眠了她,商叶初还是会在深眠中做许多破碎的乱梦。
这一次也不例外。从天际奖典礼前十天算起,商叶初就开始失眠。一张嘴也闲个不住,四处嚼嚼嚼。去胡奶奶家扫空了饭桌上所有的盘子(红英吓坏了,以为商叶初在剧组遭到了虐待);回公司吃光了季君陶储存的零食(那可是季老总的挚爱男友们孝敬的进口零食!),录综艺嚼光了赞助商的干果(善良的她还给张胖子留了一部分打牙祭)。
就连坐飞机去帝都参加天际奖颁奖典礼的途中,商叶初还吃光了两份飞机餐。好像饿鬼投胎一般。
虽然体重可以兑换给103还债,但暴食对健康的影响却不能完全抵消。临到天际奖这一天,商叶初嘴角边到底长了一颗小痘痘,化妆师憋着笑用口红和妆容遮遮掩掩地给她盖了过去。技术很好,商叶初自己照镜子都差点看不出来。
考虑到天际奖的性质,以及李益明这一角色的身份,商叶初此次典礼穿了一件风衣式礼服。宽肩收腰,线条利落。妆容不浓不淡、恰到好处。整个人显得洒脱从容,清隽端丽。
九月的尾巴,秋意已至。这身打扮正合时宜。同来参加典礼的郑博瀚上上下下打量了商叶初一番,露出满意的神色:“不错,待会儿穿着这一身上台,才不会跌了小天的身份。”
小天是李益明的昵称。网友们叫叫也就罢了,从郑博瀚嘴里吐出来,商叶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为了掩饰尴尬,只好笑道:“哪儿就那么容易上台了。”
上台当然就是拿奖的意思。天际奖嘴巴很严,不吐口风。商叶初和郑博瀚都不知道自己这次能不能拿奖。
郑博瀚肃然道:“当然能上。”
闪光灯又打了过来,商叶初熟练地冲不知哪个犄角旮旯的记者招手,转移话题道:“徐老师不来了?”
郑博瀚叹了口气,一边同商叶初一起向前走,一边低声道:“他又病了。”
商叶初对这个消息一点都不意外,徐瀚文脾气大,火气大,拍起片子来还不要命,在《天半》剧组时就常常流鼻血。三灾五病,七灾八难,实属正常。
“病得厉害么?”
“胃病,老毛病了。倒是不重,可是磨人。”郑博瀚道,“不过他本来也不想来。这次典礼的座位,不知怎么给他安排在了那个谁旁边。他俩可不怎么对付。”
“谁啊?”商叶初好奇道。
“绍光济。”前面有台阶,郑博瀚抬手扶了商叶初一把,“你不是跟他合作电影了吗?”
商叶初一愣,半晌开口道:“他?”
郑博瀚道:“绍光济前两年拍了一部纪录片,叫《帝京篇》的。没报星汉奖,不过报了天际奖。今天也来了。那个片子我看了,哼,也就那样,钱堆出来的。”
郑博瀚嘴里的“也就那样”约等于“和我老郑差不多但我是不会承认的”。
商叶初一愣,《帝京篇》这部纪录片她看过,毕竟拍绍光济的电影,也要了解导演的风格。她猛然想起绍光济说过的那句“星汉奖没什么了不起的”,心中似有所悟。试探道:“他为什么不报星汉奖啊?”
“京圈和海派的老梁子了,”郑博瀚推了推眼镜,“烦也烦死了。我是最不耐烦这些枝枝蔓蔓的,剧是剧,人是人,地盘是地盘。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扯淡!人难道能像木头疙瘩一样随波逐流?”
“其实这话也没错,星汉奖现在确实快成植物人了。”商叶初掩唇笑道。一想起星汉奖倒了血霉的样子,即便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一股舒爽还是直漫肺腑。对于敌人,商叶初向来如同秋风扫落叶般无情。这种幸灾乐祸的情绪甚至抵消了一点她方才听到绍光济名字的惊讶——
“郑编剧。”
一道耳熟的声音响起。商叶初一扭头,微微一愣。
不知何时,商叶初身侧竟多了个人。身姿挺拔,西装革履。商叶初忙着跟郑博瀚蛐蛐星汉奖,竟然没注意到。
“哟,”郑博瀚一抬眼,也没伸手,只点了点头,“绍导演。”
绍光济又看向商叶初:“叶初。”
“绍导,”商叶初含笑伸出手,同绍光济握了握,“好久不见。”心中暗暗懊恼:实在是太不当心了,背地里说星汉奖的坏话也就罢了,竟然没发现人都走这么近了。幸好绍光济不是碎嘴男人,和星汉奖也不怎么对付,要是对家艺人走近,岂不是要出岔子?
商叶初默默记下了这个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