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脉锁,乃医律院秘术,以毒针封经锁脉,使人意识沉沦,形同活死。
解法唯有《毒理辑要》中所载“解脉术”——可此术早已失传,唯残篇藏于那本被众人觊觎的禁书之中。
云知夏终于明白了。
沈青璃盗取金匮,并非要毁她医术,也不是为权谋之争。
她是想借《毒理辑要》中的秘法唤醒弟弟,可她深知,若贸然求医律院残部相助,必遭怀疑;唯有先以“肃清乱术”为名,将云知夏的医法定为“邪道”,才能让那些守旧之人心甘情愿翻出古籍,重审医律——届时,她才有机会接触到“解脉术”。
她不是敌人。
是走投无路的姐姐。
云知夏站在灯下,指尖摩挲着那张泛黄药方,良久未语。
风从窗隙钻入,吹得烛火摇曳,映得她侧脸轮廓分明,似刀刻而成。
她没有动沈青璃,也没有上报军医监。
反而在当夜,亲手将真正的《毒理辑要》用油纸层层包裹,藏入一本破旧《女则》夹层之中。
封面她亲笔题了四字——“贞顺传家”,笔迹端庄温婉,与她平日凌厉风格截然不同。
书被置于她案头最显眼处,仿佛一本再寻常不过的闺训读物。
她唤来小竹,声音平静无波:“明日你去药童间走一趟,说师父近日研读《女则》,感慨良多,说医者亦需修德守礼,尤其不可妄动刀针,否则便是逆天背伦。”
小竹一怔:“可……师父您不是刚驳了‘医无律’之论吗?”
云知夏唇角微扬,笑意却未达眼底:“正因驳了,才要说这话。”
她望向窗外沉沉夜色,眸光幽深如渊。
风暴将至,她要让所有人都以为她退了。
可退,从来不是认输。
是引蛇出洞。
是借风点火。
是把棋局,重新洗牌。三更天,风止,药阁如墓。
月光斜切过窗棂,落在书案一角,那本《女则》静静躺着,封面上“贞顺传家”四字笔迹温婉,仿佛出自深闺淑女之手,与这满室药香、刀针冷光格格不入。
沈青璃潜入时,脚步轻得像一片枯叶落地。
她披着洗药时的灰布外衫,发丝凌乱,指节因长久浸泡药水而泛白皲裂。
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一个被停职查办的助教,擅闯主令使书房,是死罪。
可她已无路可退。
目光落在那本书上,她的呼吸骤然一滞。
就是它。
她不知道为何会是这本——那些人逼她们日日背诵的《女则》,教她们低头、顺从、守礼,可云知夏却说:“真本从不藏金匮,藏在她们逼我们背的书里。”
昨夜小竹在药童间低语的话,像一根火线,烧进了她早已麻木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