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板间的门在路远身后沉重地合上,那声巨响仿佛不是撞在门框上,而是砸在沈绣心的心头,震得她浑身一颤,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
手机电筒的光柱晃了一下,金茹冰冷的目光在她狼狈敞开的衣襟和滚落在地的纽扣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冰棱,剐得人生疼。
“沈副科长,”
金茹的声音听不出半点情绪,平直得像一把尺子,
“整理好你的衣服。这里是学校,是孩子们读书的地方,不是你可以发疯撒野的戏台子。”
她说完,甚至没有再多看沈绣心一眼,转身,高跟鞋敲击着空旷走廊的水磨石地面,发出清脆而孤绝的“哒、哒”声,追着路远的方向而去。
沈绣心独自被留在突如其来的黑暗与死寂里,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天光,勾勒出室内崭新却冰冷的设备轮廓。
她背靠着冰冷的、画着彩色梦想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被扯坏的衬衫领口敞开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小片肌肤,冰凉的地板透过薄薄的裙料渗入寒意。
下唇似乎还残留着咬破路远嘴唇时那铁锈般的血腥味,混合着他残留的淡淡烟草和汗水气息。
“玩火……一起死……”
她喃喃自语,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带着泪意和一种破罐破摔的疯狂,
“路远……你怕了……你终于怕了……”
她摸到地上那颗崩落的纽扣,紧紧攥在手心,坚硬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钱晓豪……表哥……她想起昨天表哥看似随意的打听,那探究的眼神……原来,试探早已开始。
而她,刚刚亲手把最致命的刀柄,不知是塞到了路远?或是表哥?或许还有金茹的手上。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终于淹没了短暂的疯狂和虚妄的激情。
她抱住膝盖,将脸深深埋进去,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却发不出一点哭声。
县委大楼,书记办公室。
路远几乎是撞开门进去的,反手“砰”地一声将门甩上,巨大的声响让外面秘书室里正在整理文件的小赵吓得差点跳起来。
他几步走到办公桌后,却没有坐下,而是猛地转身,一拳狠狠砸在厚重的实木桌面上!
手背瞬间红肿,桌上的笔筒、文件都跟着跳了一下。
耻辱!
愤怒!
还有一丝被精准掐住命门的惊悸!
沈绣心!
她怎么敢?!
还有钱晓豪!
他到底知道了多少?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下唇破口处火辣辣地疼,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
他扯过纸巾,用力擦拭,雪白的纸巾上立刻洇开一抹刺目的鲜红。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金茹闪身进来,迅速将门关好并反锁。
她看了一眼路远染血的嘴唇和阴鸷得几乎要滴水的脸色,没有说话,只是快步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温水,又从自己随身的手包里拿出一小瓶未开封的矿泉水和一包消毒湿巾,默默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