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和烛火偶尔爆开的噼啪轻响。
一种无形的、比之前痛苦更令人窒息的压力,缓缓弥漫开来。
突然——
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撕裂声。
老大夫印堂上那根银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逼出了一寸!针身上沾满了浓稠的、漆黑发亮的粘液。
陆昭然的瞳孔骤然收缩。
紧接着,他看到老大夫青紫肿胀的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东西在同时苏醒,疯狂地蠕动、拱动!他的脸颊、额头、脖颈……所有被黑线覆盖的皮肤底下,起伏不定,像是煮沸了的粥锅!
“噗……”
一声轻响,他左眼的眼球承受不住内部的压力,猛地爆裂开来,浓黑粘稠的、夹杂着细小白点的浆液溅射而出。
但没有任何惨叫。那具身体早已没了声息。
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细微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窣声从尸体内部传来,越来越密集。
陆昭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紧了他的心脏。他明白了,那黑血里的虫卵……根本不是为了种入他体内……
或者说,不全是。
老大夫用他的身体,用了整整七日,养出了什么东西!而最后这一针反噬,这蚀骨的痛苦,才是完成这一切的最后一步,最关键的一味药引!他所承受的痛楚,他倾泻而出的恨意,全都成了催化这诡异过程的养料!
他不是受害者,他是药炉!是老大夫为自己这最终“成功”准备的……祭品!
啪嗒!
一小块腐烂的皮肉从老大夫脸上脱落,掉在地上,瞬间化为一小滩黑水,里面无数比尘埃更细小的白色虫卵清晰可见。
而那被逼出一寸的银针根部,一只通体漆黑、长着细密触须的怪异小虫,正缓缓地、挣扎着,从针孔里探出半个身子。它的身体表面,还沾染着粘稠的黑血和破碎的组织。
一股无法形容的、腐朽与甜腥混合的恶臭,瞬间充斥了整个石室。
陆昭然看着那缓缓钻出的蛊虫,看着老大夫那保持着诡异笑容、正在快速崩解的残骸,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彻底淹没了他。
他成功了。
他杀死了老大夫。
他也完美地……替老大夫完成了这最后的仪式。
“呃……”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干呕的声音,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无尽的冰冷和绝望,顺着脊椎一路蔓延,冻结了四肢百骸。
那蛊虫,彻底钻出了针孔,抖动着湿漉漉的触须,悬在已然死去的宿主眉心。
微微调整方向,空洞的头部,似乎“看”向了榻上仅存的、活着的生命气息。
陆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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