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队肯定不会是签他去做选手,那难道是维修师?
方灼让江虞把车辆速度调到限速以内的最大值,自己轻轻抿了一口热美式,将咖啡放在中控台延伸出的杯架上。
杯中的液体发出轻微的波澜。
陶瓷杯子被重重锤在钢制桌面上,伴随着一声巨大的怒喝:
“凌晗,叫你呢,没看到前辈杯子里都没水了吗,整个战队就你这么没眼力见,不知道倒水?”
杯子里残留的小半杯水溅了凌晗一脸,他匆匆抹了把脸,慌张地接过杯子,跑去直饮机前接了满满一大杯。
他又挨个跑到队伍里每个首发选手身后,小心翼翼地将每个人杯中水都接满。
战队所有选手都在食堂用餐,在首发队员吃完饭后,凌晗又主动帮他们几个倒掉餐盘。
这些只是举手之劳,根本算不上什么。
作为整个战队里地位最低的陪练,他们不止要像伺候大爷一样照顾好一线首发选手,还要无条件配合战队的任何训练要求。
最痛苦的还是刚输完比赛后的训练,一方面教练会加大训练强度,另一方面选手们会无差别地对陪练撒气。
不像比赛时会记录机甲外板的耐久度,耐久归零后会强制下场更换外板,训练的时候往往是一套外板用到烂,也根本不会顾及陪练的感受。
外板破损后,能量炮轰在身上反弹的力道格外大,凌晗不止一次被一炮轰到训练室的墙壁上。
他最反感的就是这个时候。
教练没心思看着每个选手的训练细节,他伺候的那位首发选手往往会趁这个机会按着他一顿暴打。
输了比赛之后的愤怒化作拳脚落在他身上,外板下的金属元件会将摩擦时产生的微弱电流反馈到身上,形成一种针扎似的密集痛苦。
凌晗整个人被抵在机甲内部舱体的舱壁上,四肢被迫歪曲成一个扭曲的角度,完全动弹不得。
望着训练室惨白的天花板,他静静忍受着前胸和手臂处传来的阵阵刺痛。
他没有发怒的资格,不能承受反抗带来的后果,他需要这份工作,而这份工作随时可以换人来干。
毕竟陪练工资一年有六十多万,放在全星盟都是妥妥的高薪,外面有大把即将退役的老选手和刚打出名头的年轻人等着顶替他的岗位。
凌晗已经不想再回忆五年前那场变故,记忆在他的强行忽视下也变得逐渐模糊,只剩下几个渺远的细节经常出现在午夜梦回的噩梦里。
一时间是队友的泪眼——那个刚刚被招进队伍的选手哭着向经理发毒誓说他是被做局了。
那选手声称做局的人手段高超,专门为他编织了一个投资局,害得他欠下几百万债务,又蓄谋让假赛庄家接触他。
按照那选手的说法,当时几个从端游里挖来的游戏玩家都是用同一种手段被人套路了。
那一天,哭嚎和自扇耳光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基地。
一时间回忆里的场景又变成了姥姥那张皱巴巴的白色手帕,和手帕上濡湿的一团泪渍。
“晗晗,你去问问有没有别的战队要你,或者我就去联赛委员会办公大楼底下坐着……我去问问主席,到底是什么原因害得你被禁赛。”
手帕里是满满一大把剥好的盐焗杏仁,姥姥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老太太那时候病着,说话时半张脸都跟着一起费劲。
对网络一窍不通的姥姥研究着发了第一条短视频,试图在网上给他找一份新工作。
家里条件不好,凌晗小小年纪成了全家的顶梁柱,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他为了机甲比赛放弃了学业,如果行业内没法收容他,那他几乎只能去做卖力气的力工,生活只会从一个深渊滑向另一个深渊。
被压在舱壁上的第五十秒,凌晗终于听到了教练的喝止声。
似乎是刚从外面回来,教练的表情有些难以描述,鄙夷中夹杂着一丝嫉妒,勾勾手示意凌晗赶紧出来:
“今天你们俩的训练先到这,会客室有人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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