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去墓园的时候,李兀买了两束花,这个时节桂花特别香。
李兀也买了两把。
他给徐宴礼闻,徐宴礼低头笑着说:“很香。”
徐宴礼的父母就葬在这附近的一处公共陵园里。
墓碑很简洁,上面没有镶嵌照片,只有两排并立的、冰冷的刻字名字。
徐宴礼站在墓前:“当初是他们生前的一些朋友,出面料理的后事,把他们合葬在了这里。”
李兀心里有些好奇,既然父母还有愿意帮忙料理后事的朋友,为什么徐宴礼后来还是会沦落到去孤儿院的地步?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随即想到,或许那些朋友自身也有难处。
毕竟,长久地养育一个孩子,并非只是提供一口饭吃那么简单,那是一份沉甸甸的、需要极大勇气和责任心的事情。
李兀毕竟和徐宴礼曾经有过婚姻关系,从名义上讲,墓碑下长眠的这两位,也算是他的长辈。
他收敛了神色,上前一步,在墓前站定,然后诚心诚意地、姿态标准地深深鞠了一躬。
徐宴礼对自己早已逝去的父母,似乎并没有太多话想要倾诉。
李兀看向身侧的男人,语气带着点不解:“我们结婚那会儿,你为什么不带我来看看他们?”
徐宴礼:“忘了。”
李兀根本不相信他这套敷衍的托词。见对方父母这种事,对于当时已经成婚的他们来说,怎么可能会是轻易就能“忘了”的事情?
两人在肃静的墓园里又停留了一阵,四周只有风吹过松柏的沙沙声。
突然,徐宴礼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打破了这片沉寂。
徐宴礼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时,神色似乎郑重了些。他接起电话,开口第一句便是:“老师。”
随后,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安静地听着,偶尔回应几声简短的“嗯”、“知道了”,语气恭敬而克制。
李兀站在旁边,清楚地听到了那声“老师”,心里立刻明了,电话那头是司马游。
徐宴礼对他这位授业恩师,一向是极为尊敬的,几乎带着一种旧式师徒关系的推崇和维护。
但李兀对此人,一直谈不上喜欢。
司马游此人,据说门下学生众多,盘根错节,在政界更是分量极重的人物,随意说句话都能让不少人心里掂量再三。
李兀与他正式打照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然而,仅有的那几次会面,都让李兀印象深刻。他总觉得司马游脸上那副常年挂着的笑,根本探不到内里真实的情绪。
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相比之下,李兀对那位气质温婉、待人接物都显得真诚许多的师母,印象反而要好得多。
他们第二天才返程。
徐宴礼又带着李兀去他从前的学校看了一下。
不过因为早就搬迁了,原址上空空荡荡,只剩下几段残破的围墙和荒芜的操场还顽强地立在那里,勉强能看出一点从前的轮廓。
李兀感叹说:“徐宴礼,跟你有关的东西,怎么都成历史了。”
徐宴礼闻言,只是微微牵动嘴角:“说不定哪天,连我这个人,也会一起变成历史。”
李兀听看不惯他这种提前给自己写结局的调调:“是啊,谁不知道你徐大主席,想被忘记都难,你以后肯定要进历史的。”
徐宴礼目光沉沉地落在他脸上,那里面翻涌着李兀读不懂的复杂情绪,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小兀,别开我玩笑了……以后,小兀也不要忘了我。”
“真希望现在的时光可以一直停下去。”
李兀看着他这副期期艾艾的模样。差点就没忍住把他心里那个备用选项说出来。
干脆都选了吧。
之前商时序和江墨竹在山道上那场险些酿成大祸的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