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支撑着他的滔天恨意,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极度的悔恨与崩溃之下,他如同疯魔,猛地夺过一旁的剑,狠狠刺向了一旁尚未从妻子死亡真相中回过神的伯爵。
紧接着,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他反手将剑锋对准自己,决绝而去。
几人倒在华贵的地毯上。
李兀看着眼前这因重重误解与累积的仇恨最终酿成的惨烈结局,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悲剧性收场触动了心绪,眼神里带着未散的动容。
一旁的江墨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不作声地、适时地将一块质感柔软干净的深色手帕递到他手边。
然而与此同时,另外两块同样与递出者自身角色人设颇为契合的手帕,也几乎同时出现在了李兀的眼前。
形成了一种无声的、微妙的竞争局面。
其中最显得与众不同的,是戚应淮直接从裤兜里掏出来的,一小包独立包装、看起来相当便携的洁柔餐巾纸。
戚应淮:“这个方便。”
李兀:“…………”
简羽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惋惜:“真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
郑青生戏瘾却上来了,跃跃欲试地转向导演组的方向,问还有没有角色能让他也上场演一段,过过戏瘾。
唐览的关注点则有些不同,他皱着眉,似乎还在梳理人物关系,带着点疑惑问道:“所以,那个养子到底算不算是私生子啊?”
何川摇了摇头:“剧本没明说,不知道啊。”
唐览小声嘀咕了一句,带着点莫名的感慨:“看来私生子果然都很惨。”
何川闻言,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在意这个设定?”
唐览抬起眼,看向何川,语气平静地扔下一个炸弹:“因为我就是啊。”
何川瞬间噎住,表情凝固:“……节哀。”
旁边的冯肃见状,语气带着点安抚:“不是说过了吗,你是个好私生子。”
唐览立刻顺势靠向冯肃,语气变得软乎乎的,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哥哥,还是你对我最好了。”
何川:“…………”
李兀的目光在那几方精致手帕和那包朴素的纸巾之间短暂停留,最终选择了最方便实用的那一小包纸巾。
这一环节的奖励也随之公布。所有在破案过程中提供了有效线索的人,都获得了一张舞会请柬的碎片。
节目组解释,请柬碎片总共被分成了四份,只有集齐所有碎片,才能拼合成完整的请柬,获得参加盛大舞会的资格。
于是,在场参与了推理的几位,几乎人手都拿到了一片。
李兀捏着自己得到的碎片,递给了戚应淮,算是谢谢他刚才递来的纸巾。
戚应淮愣了一下,耳根似乎有点泛红,接过来。
商时序日常开启贬低对手模式:“兀兀,你选他干嘛?他那个四肢不协调的样子,估计连基本舞步都踩不准。”
戚应淮不服输地道:“谁说的?我不会难道还不能学吗?”
晚餐是大家一起用的。
李兀似乎还被下午那个案件里,关于亲情与误解的复杂情感线触动着,一时没什么睡意。
他换回了自己舒适的常服,独自一人走到城堡附属的花园里散步。
夜晚的空气带着凉意和植物的清新气息。
他是个对“亲情”概念既单薄又深厚的人。
单薄在于,他自身几乎没有真正体验过那种紧密的、无条件的家庭温暖,所有关于亲情的认知,大多来自于旁观他人的相处,或者是从书籍、影视作品里汲取的二手经验。
所以他只能依靠想象,去拼凑那种本该是本能的情感联结。
亲戚待他向来疏离,有时候夜深人静,他也会忍不住去想,是不是正因为自己并非他们血脉相连的亲生骨肉。
而那深厚之处,大概也正源于此,人总是对自己从未真正拥有过的东西,怀有最固执、最深刻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