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急速下滑,撞在底部的门上,江晏清听到她疼痛的闷哼,心如刀绞。
物体滑落的声音,然后是一声闷响。
紧接着,是她在水中艰难行走的水声,声音渐行渐远。
江晏清苦笑。
他真的不想用这种方式,逼一个孩子成长……
可如果不这样,将来有一天,辛夷独自去其他位面历劫,她一个人该怎么办呢?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他们的父神不在,江晏清身为兄长总是要多考虑一些。
水位已经漫到了膝盖,江晏清的裤管被水浸透,沉重地贴在皮肤上。
这时,广播里响起冷静的指令:“请各位同学留在舱内等待撤离,不要随意走动,否则将记一次违纪。”
江晏清只觉荒谬、讽刺。
那些傻孩子可能真的会乖乖等待,直到水淹没他们的胸口。
水位升至腰部时,江晏清放松下来,拖着病体艰难地回到床边。
窗外电闪雷鸣,照亮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宋时序站在他的面前,黑色的作战服被雨水浸透,紧贴在身上。
“你来了。”
江晏清露出上船后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宋时序没有说话,只是大步跨过漂浮的杂物,把江晏清紧紧搂在怀中。
他的心跳声透过湿透的衣料传来,震得江晏清胸膛发烫。
“没事的,”江晏清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对方的温度和心跳,“这一世……我们终于能一起走了……”
江晏清闭上眼睛,释然地笑了,任由海水漫上胸口。
这一刻,所有的政治算计都离他们远去,只剩下心与心的依偎。
海水很快漫过他们的脖颈、嘴唇,然后是鼻子,最后是眼睛,在黑暗中,他与宋时序十指相扣,苍白的手被男人握得生疼。
广播还在循环播放着那个致命的谎言,船长和船员早已乘救生艇逃离。
D区47号舱内,十七岁的女孩把手机贴在耳边,第三次拨打母亲的号码。
电话那头终于接通时,她几乎哭出来:“妈妈,船在往下沉!水都进到房间里了!”
“宝贝别怕,妈妈查了海事局的公告,说只是遇到风浪,你一定要冷静听话知道吗?”
母亲的声音被电流切割得断断续续。
“不是风浪!整艘船都歪了!”她尖叫起来,看着漂浮起来的行李箱撞到天花板,情绪激动,“我要死了,救救我妈妈,我不想死——”
通话突然中断。
她的眸光跟着屏幕一起灰暗下去。
门外很吵,是个男生在撕心裂肺的呼救,伴随着□□撞击金属门的闷响。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声音,像瘟疫般顺着倾斜的走廊蔓延。
女孩跌跌撞撞扑到门前,发现电子锁早已失效,手动旋钮纹丝不动。
“有人吗?开门啊!”
她用毕业纪念册砸向门板,精装封面在水花中散开,扉页上的集体照被海水浸得模糊。
整艘船发出垂死的哀鸣。
诡异的金属声响从四面八方压迫而来,像是巨兽的消化道在蠕动。
女孩突然想起生物课上看的视频,被蟒蛇吞食的野兔就是这样被慢慢碾碎的。
E区12舱的三个男生用消防斧劈开了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