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佯刺一剑,腕间银镯轻颤,却露出了少女心底的慌张。
林无涯以指移开剑尖,“好歹我也是少主,管家婢女也配入主院撒野吗?”
“林无涯你——!“林若若气得跺脚,她一个转身,将桌上茶盏踢向林无涯,茶水正好泼在他膝头,却浇不灭他眼中笑意——他已不记得上次露出笑容是何时了。
“有种起来比试,别躺在那儿狗吠!”
“说话这般粗鲁,我看这天底下是无人敢娶你了。”
“谁要人娶!能入本姑娘眼是他的福分!只有我看不上别人的份儿!”
林无涯没有回嘴,脸上依旧挂着笑意,这一幕好像似曾相识。
少时的风穿堂而过,拂去了如今困苦,只余二人斗嘴模样,一如往昔。
日光将听潮湖面晒出细密的金鳞,林若若鬓边的碎发被汗水濡湿,黏在瓷白的脸颊上,她望着眼前这个眉目间染了风霜的林家少主——那双总是闪着执拗光芒的眼睛,此刻却像被湖水浸透的沉玉。
“若若,过些时日我要出趟远门。”林无涯的声音很轻,散在风里。
“去哪?带我一起呀!”她眨眼笑起来,仿佛仍是当年那个缠着他的小姑娘,“不是说好等我剑法练成,就带我去断岳山摘雪桃的吗?”这话她从小嚷到大,只因那时的林无涯总爱独处,而她偏要挤进他的世界。
很多年少时定下的承诺,现在却如此简单。
可就是如此简单的承诺,如今看来却遥遥无期。
“这些年,多谢你了。”
林无涯望向她,思绪万千,二十余年的相伴,早已让许多话变得多余。
“这次去云麓宫,不能带你。”
“没关系呀,我在家等你。”
她回答的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询问原因,仿佛早已知道答案,可她脸上笑容未减,好似这些年的风霜从未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云麓宫远在云贵天坑深处,此行你定要多加小心。”
“还有,三叔前些日子来信,说他在天坑附近的连云城。你若得空,便去看看他。”
“如果有危险,一定记得写信告诉我,本大小姐替你出头!”
相聚没有几日,便要再次离开,林若若努力扬起笑脸,试图打破悲伤。
“好,一定。”
林无涯微微颔首,目光落向粼粼湖面。一阵风过,衣摆扫落石阶上堆积的梧桐叶,仿佛也轻轻拂去了那些年,他们并肩坐在湖畔细数的日日夜夜。
“走之前,我还有件事要办。”
“什么事?”
“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