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往西,过一线天,自有分晓。”
穿过狭窄的一线天,在一片毒瘴弥漫的山谷入口,他们又遇见了一个背着药篓、步履蹒跚的老妪,正对着几株色彩斑斓、一看便知有剧毒的草药唉声叹气。
“哎呀,这‘七星海棠’和‘腐骨灵花’相伴相生,药性相冲,老婆子我想取它们的花蕊入药,可一碰这海棠,灵花便谢;一触那灵花,海棠便枯。难啊,难啊!”
老妪看到他们,像是看到了救星,“你们几个年轻人,帮老婆子我想想办法?若是成了,老婆子我就告诉你们这山里一个天大的秘密!”
又来?
月七愁眉苦脸。
饶是他再笨也知道这只怕是见到紫阳真人的各种考验,可这没完没了的,实在让他有些头疼。
叶景珩皱眉,觉得这要求荒谬,谢晚宁更是有点摸不着头脑。
然而十一却蹲下身,仔细观察那两株剧毒之物。
“你可以吗?”
谢晚宁压低声音,“这玩意儿只怕不好搞。”
“放心吧,”十一点点头,“阿兰若除了酿酒,也最善草药,我与她接触这么久,多少也认得些。”
话说到这个份上,谢晚宁自然也不会阻止,只叮嘱他“小心些”便退至一旁。
十一专心致志的观察着那些花,思考片刻,倒是没有试图去分离它们,而是从袖中取出峨眉刺,小心翼翼地刮下一点“七星海棠”的叶片粉末,又刮下一点“腐骨灵花”的花粉,然后将两者混合在一起,置于一片宽大的树叶上。
既然相伴相生,药性相冲,何不使其相克相激?此混合之物,或许本身便是一种全新的药引,而非非要取其纯净花蕊。
以毒攻毒,正是破解之道。
老妪坐在一边安静的看着,见他所做所为,又看着那混合的粉末,眼中精光爆射。
她盯着几人,声音不再苍老,反而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清明。
“好!好一个‘以毒攻毒’!你们三人不仅有心,有诚,更有胆识和急智,如此团结协作,未来可期!罢了,看来你们确与紫阳真人有缘。顺着这山谷出去,我半山腰有间木屋,或许能暂时歇歇脚。”
她挪动步伐,准备转身回去。
然而,前方的路却被一道纤细的胳膊一拦。
老妇人抬首,“小姑娘,你这是何意啊?”
“老人家,多谢您收留之恩。”谢晚宁笑嘻嘻开口,“不过我观您处理药材的手法精妙,可是精通医理?”
老妇人抬了抬眼皮,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是沙哑道,“山里人,讨生活的手艺罢了。”
说完她绕开谢晚宁,准备离开。
谢晚宁却丝毫不动,拦在她面前,不再迂回,目光灼灼地直视着她。
“前辈,戏弄了这么久,也该现身了吧?”
“什么意思?”那老妇人似是不明白她在说什么,眨眨眼,“什么戏弄,什么现身?”
“您便是紫阳真人,”谢晚宁见她还在伪装,只得苦笑一声,“樵夫也好,渔民也罢,都是您所扮,若非如此,又怎么在我们还未开口时便知我们要去寻紫阳真人?”
那老妇人明显一愣,接着脸上露出一丝懊悔的神情,接着结结巴巴的开口,“啊,那是因为……因为……”
“前辈,晚辈知道您目的不过是想要考验我们是否真心实意,可……”
想到许淮沅如今的处境,谢晚宁心中颇为难过,她不由得上前一步,语气恳切。
“若是为己便也罢了,可如今并非是晚辈心不诚,意不坚,只是晚辈怕……要救助的那人等不到我们一关又一关的接受您的考验……还请您出手相助。”
老妇人身形一顿,缓缓直起腰。那一刻,她周身那股平凡、甚至有些佝偻的气质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渊渟岳峙的沉稳,浑浊的眼睛变得清亮而深邃。
“小丫头,眼力倒是不差。不错,老夫便是紫阳。没错,那些指错的路,不过是筛掉些心不诚、缘不够的庸人罢了,可是……”
他看着谢晚宁,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话音一转,“老夫凭什么要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