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出去!”卢德斩钉截铁,“用枪炮的声音说话!小岛长崎不是污蔑我们是屠夫吗?那我们就打一场漂亮的仗给他看看!让其他营地看清楚,谁才是真正在抵抗,谁才是背后捅刀子的豺狼!”
乔治眼中精光一闪:“说下去!”
“收缩兵力,死守溶洞只是下策。小岛长崎尝到了偷袭的甜头,又散布了谣言,他绝不会给我们喘息的机会,肯定会像鬣狗一样,继续派小股部队袭扰,消耗我们,让我们疲于奔命,最终被拖垮,或者被其他不明真相的抵抗派当成靶子。”卢德的手指在地图上代表乔治营地溶洞的位置重重一点,“我们要反其道而行之。第一,加固防御,但不是被动挨打。第二,主动出击!但不是大规模进攻,是派出精锐小队,像幽灵一样钻进林子!”
“打猎?”格蕾塔立刻明白了卢德的意图,蓝眼睛里闪过一丝寒光,“猎杀他们的斥候,袭击他们的小股部队,收集情报,尤其是……找到小岛长崎和那个‘胖男孩’的狗窝?”
“Genau(没错)!”卢德点头,“用他们偷袭我们的方式还回去!用弓箭,用陷阱,用刀子!让他们知道,在这片林子里,谁才是真正的猎人!同时,每一次成功的猎杀,都是撕破他们谣言的最好武器!把抓到的舌头——如果能抓到的话——或者缴获的能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想办法送到那些还在摇摆的营地门口!比我们喊破喉咙都有用!”
“好!”乔治猛地一拍大腿,震得伤口生疼也顾不上,“就这么干!卢德,格蕾塔,王得邦,还有……鹤竹!你们几个身手最好,脑子也活,组成猎杀小队!‘灰隼’,你熟悉附近地形,给他们当向导!记住,你们的任务不是硬拼,是眼睛,是耳朵!是给老子把他们的兵力部署、火力配置,特别是那两个王八蛋的藏身地,挖出来!像挖地下的鼹鼠一样挖出来!”
他转向其他人:“其余人,跟着我,守好家!把溶洞给我变成刺猬!谁来啃,都得给我崩掉满嘴牙!”
接下来的四天,原始森林变成了一个巨大而血腥的狩猎场。雨水时断时续,浓密的树冠遮蔽了大部分天光,林间弥漫着永不消散的湿雾和腐烂枝叶的气息。
卢德的猎杀小队如同融入了这片幽暗的绿色地狱。格蕾塔凭借她近乎本能的方位感和在地图上做的密密麻麻的标记,总能找到最隐蔽的路径。鹤竹的视力在幽暗环境中依旧锐利如鹰,充当着队伍的眼睛。王得邦则充分发挥了他咋咋呼呼表象下的机敏和蛮力,负责设置精巧而致命的陷阱。他用藤蔓吊起的尖锐木桩,伪装在落叶下的深坑,或是用缴获的非致命发射器改造的、触发后会喷出黏稠捕捉网的装置。
卢德一行人,成了黑暗中沉默的死神。他们放弃了笨重的外骨骼,只穿着轻便的战术服,复合弓成了他们手臂的延伸。浸透了树脂的箭矢在潮湿的环境下依旧能保持强劲的穿透力。他们或伏在挂满藤蔓的粗大树干上,或是隐身于茂密的蕨类植物丛中,呼吸轻缓得如同冬眠的蛇。当投降派的斥候或小股巡逻队毫无察觉地踏入死亡区域时,破空的锐响往往只响起一次。
“咻——噗!”
一个正低头查看脚印的投降派斥候,喉咙被利箭贯穿,哼都没哼一声就扑倒在地。
“てきだ!(是敌人)”他的同伴惊恐大叫,端起霰弹枪盲目地朝着箭矢射来的方向轰击。
“砰!砰!”霰弹的钢珠打得树叶纷飞,木屑四溅。
然而,袭击者如同鬼魅般消失了。只有同伴喉咙上那支兀自震颤的箭矢,和弥漫在潮湿空气中的血腥味,宣告着死神的降临。
“Saucay?ó(在那棵树后面)!”另一个投降派发现了格蕾塔一闪而过的身影,调转枪口。
“砰!”霰弹枪再次怒吼。
几乎在枪响的同时,咔嚓一声脆响!一根被藤蔓巧妙牵引、绷紧到极限的粗壮树枝猛地从侧面弹射而出,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抽在开枪者的腰肋上!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和凄厉的惨叫声同时响起,那人像破麻袋一样被抽飞出去,撞在另一棵树上,软软滑落,生死不知。
“????????!??????????!??(有陷阱!快撤!)”剩下的投降派魂飞魄散,也顾不上同伴,胡乱朝着四周开了几枪,连滚带爬地往回逃。
“同胞の復讐はしないのか?あいつらは『橡木盾』の仇だ!ジョージの犬だ!(你们不想给你们的同胞报仇吗?他们可以是“橡木盾”的仇人!乔治的狗!)”投降派的日本斥候一边逃跑,一边呵斥着正在逃跑的阿拉伯人。
王得邦从一堆湿漉漉的落叶下钻出来,拍了拍身上的泥,看着逃跑者的背影,咧嘴一笑,露出沾着泥点的白牙:“嘿,跑啥?爷爷请你们吃‘树枝炒肉’,管饱!”
格蕾塔从另一侧的掩体后现身,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对王得邦的低级趣味报以白眼:“Dummkopf(笨蛋)!打扫战场,看有没有能用的东西,特别是通讯器或者身份标识!”
卢德则悄无声息地从一棵大树的阴影里滑下,走到那具被箭矢夺命的尸体旁,利落地拨回自己的箭,在尸体的衣服上擦了擦血污,小心地插回箭袋。他检查了一下箭杆,低声嘟囔了一句:“还好,没变形。这箭很贵的,省一支是一支。”那语气,仿佛在菜市场掂量一棵大白菜。
类似的场景在四天里反复上演。猎杀小队像跗骨之疽,神出鬼没,用最原始也最致命的方式,一点点地放干投降派外围的血。他们不仅猎杀,更像耐心的蜘蛛,在每一次成功的袭击或避战后,都仔细收集着蛛丝马迹:敌人营地的位置和规模,不同营地之间联络的路径,丢弃的食品包装显示的后勤补给藏匿数量和方向,甚至从一具被格蕾塔用匕首抹了脖子的哨兵身上,搜出了一张潦草画着几个营地符号和箭头的破布片。
与此同时,乔治也并非只是死守。他利用猎杀小队送回的情报,尤其是那张关键的破布片,结合之前掌握的信息,开始艰难地尝试“破冰”。他挑选了几个精通两种以上语言、意志最坚定的核心成员,由伤势稍轻的磐石亲自带队,携带猎杀小队缴获的、能证明小岛长崎部队身份的物品(臂章、武器,甚至是指认袭击者的口供记录——由乔治用多种语言标注),冒险穿越危险的缓冲区,尝试接触那些尚未被完全攻破或还在摇摆的抵抗派营地。
过程艰险异常。磐石的小队数次遭遇投降派的伏击,也差点被不明真相的抵抗派营地当成“乔治的屠夫”开枪射杀。靠着手势、写在衣服上的文字、展示缴获的证据,以及磐石那磐石般不容置疑的坚定眼神,才勉强取得了几个关键营地头领的初步信任。
一张脆弱的、基于共同威胁和血淋淋证据的临时同盟网络,在无声的硝烟和猜忌的裂痕中,艰难地编织起来。乔治营地的溶洞,不再是孤岛,而是逐渐成了一个抵抗核心。
第四天傍晚,雨势稍歇。猎杀小队带着最新的情报,如同归巢的倦鸟,悄然返回溶洞深处。格蕾塔将一张用防水布仔细描绘的地图铺在乔治面前,上面清晰地标注着投降派几个主要营地的位置、预估兵力、火力点,以及几条隐秘的接近路径。她的手指最终点在一个被重重符号圈起来的、位于一处易守难攻的陡峭山坳里的营地。
第二卷卢德阵线内战第十二章卢德阵线内战
“这里!”格蕾塔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异常肯定,“‘鹰巢’。根据抓到的舌头口供和我们的观察,小岛长崎和胖男孩的主力,至少有三百人,就龟缩在这里。他们依托山势,入口狭窄,两侧高地都布置了火力点,强攻……代价会很大。”
面对三百人据险而守的目标,乔治这边显得力不从心。加上刚刚艰难联络到的、愿意协同作战的其他营地力量,勉强能凑出近千人。但这些人分散在林中各处,协调困难,更要命的是,语言不通的障碍依旧像一道无形的墙。
“打!”一个来自“伏尔加河”营地的俄语头领,用生硬的英语说道,态度坚决,“血……债……血……偿!”
立刻有人附和,群情激愤。
打是要打的,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打?”强攻?那鬼地方,冲上去就是活靶子!进攻的人挤在下面,步枪的优势发挥不出来,50米内霰弹枪一扫一片!还没摸到门口,就得死一半。
另外一个问题就是,这么多语言,在没有翻译器的情况下,交流的问题该怎么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