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绳子跟着我八年,缠过赵明远的遗物,也绑过死人的手指。
它曾系住一具漂浮的尸体,只为带回一枚刻着编号的金属牌,也曾勒进我自己的皮肉,用来止住动脉喷血。
它不会断,只要我不倒下。
呼吸管是用下水道塑料管削成的,咬在嘴里有股铁锈味,混着血的腥气。
我检查了一遍接缝,用防水胶带加固,确认不会漏水。
没有氧气瓶,没有潜水服,只有这副残躯和一把磨钝的匕首。
够了,这些年,我靠的从来不是装备,而是比死亡更冷的决心。
我深吸一口气,沉了下去,湖水灌入耳道,世界立刻安静。
声音被压缩成模糊的嗡鸣。
心跳却格外清晰,一下一下,像鼓点敲在颅骨内侧。
能见度不到三米,水底悬浮着细碎沉积物,随水流缓缓漂浮,像被惊扰的灰烬。
我顺着斜坡下潜,脚踩在湖床上,每一步都陷进淤泥。
拔腿时发出轻微的“咕啾”声,像是大地在吞咽。
罗盘在水下信号衰减,指针轻微晃动,已不可靠。
我只能靠青铜星图的微光辨向。
它贴在胸前,散发出极淡的青芒,像是从远古星辰借来的光。
那光芒指向断崖正下方,映出一片异样的平整地带,与周围凹凸不平的湖床截然不同。
如此工整,绝非自然所能造就。
游出数百米后,我发现了第一根石柱,它半埋在泥里。
顶部断裂,切口平整得不像自然崩塌。
我停下,手指抚过表面,刻痕交错,深浅不一,像是某种符号,又被人为磨平。
有人想抹去它的存在,但痕迹仍在,像伤疤愈合后留下的纹理。
我摘下呼吸管,屏住肺里的空气,伸手触碰石柱。
金手指瞬间启动,画面炸开。
尖叫声撕裂水面,水波剧烈翻涌,血丝如红藻般在水中蔓延,一双手自水下猛地探出,死死攥住一只罗盘,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镜头剧烈晃动,似乎是某人临死前的视角。
我能听到那人心跳的紊乱。
肺部进水的呛咳,还有喉咙里挤出的呜咽。
那只手终于松了力,罗盘向下坠去,在空中缓缓翻转,划出一道微弱的弧线。
一袭黑靴悄然入镜,稳稳承住了下坠的金属,靴筒上一道暗纹倏然掠过。
螺旋缠绕的图腾,如烙印般刻进我的视线。
画面中断。
头痛如裂,仿佛有钻头在颅内搅动。
鼻腔一热,血雾在水中漾开,绽成一朵细微的红莲。
我猛然抽手,蹬水后退,肺中氧气几近枯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