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又能得知心动该从什么时候算起,只记得那时持剑的少年剑客仿佛从天而降,用剑柄就击退了涌上来的流民。
他自由而明亮,满身锋芒。
对方的剑光倒映在他的眼眸中,就像是忽然在他面前下了一场大雪。
季瑛在此之前从未离经叛道,却费尽心思,小心翼翼,终于问出他的师父到山中闭关,把他一个人扔在外面闯荡的事实;随后他处心积虑,旁侧敲击,终于成功地换来了楚怀存的怀疑。
“你邀请我到你家去么?”
他说,“那倒没问题,反正我也没地方去。
但你为什么看起来有点紧张?”
当时的蔺公子也想知道这个问题,他并不清楚听到了楚怀存的回答后,自己为什么手脚有些僵硬,心脏却在胸腔中怦然跳动得快了几分。
他只是仿佛光明磊落地笑了笑,做了一番以救命恩人为名义的冠冕堂皇的解释。
等到楚怀存真到了世家大族之中,他飞快地意识到一点。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被比作月亮。
文采风流,高风劲节,温润而泽。
这都是属于同一个人的形容。
天下只有一个蔺长公子。
“我很早就喜欢你了,”
季瑛说,“早到记不清是什么时候。
我有时候怀疑自己伪装得是不是真这么无可挑剔,以至于让你一点也没有察觉,而且在你的心中,我完美到没有任何缺点。
其实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
“胡说。”
楚怀存忽如其来地亲了他一下。
吻落在脖颈上,苍白的皮肤泛起一点绯红,季瑛又徒劳地挣扎了一下。
他发现没用的时候欲盖弥彰地在楚怀存的手心蹭了蹭,企图得到一点宽宥。
“真的,”
但他却还没放弃这个话题。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简直变成喃喃,“怀存,人是不会毫无预兆地变坏的。
你看我现在这副模样,说自己之前有多么光明磊落潇潇风骨,岂不是有点可笑?要真是如此,就应该立刻在墙上撞死,也好过行尸走肉般做那些肮脏的事情。”
楚怀存隔着布带摸了摸季瑛颤抖的眼睫,只觉得指尖濡湿了一片,不知是他方才还是现在的眼泪:“那不是你的错。”
季瑛似乎想要抽出手擦拭眼眶中的水雾,但他再次意识到自己被严严实实地束缚住了,所有的感官都交给楚怀存来支配。
楚怀存轻声哄了哄他,却没有拆开布带,只是隔着濡湿的带子细细密密地吻了他的眼睛。
他的声音有点闷:“我没有你想象得那样不染尘埃。”
“你记得当年,我的二弟想要你做入宫的伴读么?知道这个消息时我简直快要发疯了,那是我第一次逾越规矩直接去找了家主,但父亲却质问我为什么不愿意放人。
伴读是个很好的发迹机会,他认为这对你来说是最好的安排。
我想要勒令二弟划去名字,不过是嫉妒。”
“我也不想去,”
楚怀存说,“何况你已经问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