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几声打斗叫喊,再是兵器相接,片刻后,有人靠近,伸手敲门,说:“督主,我是厂卫孙忠,在您门外抓住一个刺客,我们没提早发现,让人溜进来了,您恕罪。”
是暗处守卫的人,是平时跟着徐目的那些高超手狠的,这下子,魏顺算是踏实了,敢呼吸了,他收起刀打开门,问:“谁家来的?”
已经来了几个护院,还有两个打着灯的小厮,魏顺问话时一低头,看见那小小瘦瘦的喜子躺在地上,被个护院抱着,血顺着肚子那儿的衣裳渗出来,缓缓往底下流;魏顺走近了看,发现人早就晕了,身着黑衣的孙忠走过来,作揖,说:“谁家的还没问出来,督主,小喜子被迷香捂了嘴,还让捅了一刀,已经让去叫大夫了。”
“你几个干什么吃的?这么大个人能溜进来。”
灯笼的光算不上亮,但能看见魏顺脸色不好了,他这么一质问,那些护院的、穿黑衣的全都跪下,领头的孙忠也跪,忙着认错反思,求着他恕罪。
“马后炮响,一群不中用的东西,”魏顺眼神变得锋利,斥责抱怨,将那些人一一看过,而后嘱咐护院的,“你几个,把喜子抱到这厢房里去,抽屉里有万岁爷给的活命金丹,倒一颗给他含嘴里。”
气得不行了,短吁一口,他又说:“孙忠你找俩人,把这个不知死活的押到花园后边,那屋子里有用刑的。”
顿了顿,最后说:“就这样,你们先去,我穿了衣裳就到。”
夜里太冷了,魏顺进屋,本来在睡的小刘也起来了,他顺道去看喜子,到了这屋也没哭完,魏顺问喜子怎么样,他一边伺候穿衣,一边摇着头说不知道,还问喜子会不会死。
“别哭了,”魏顺心里急躁,可也不能对这个无辜的小刘发火,他把胳膊往袖子里伸,说,“我这就看看他去,希望别有事儿。”
然后他就掖着衣裳襟子往外去了,先带着小刘看喜子,再到后边小屋里审刺客去。
这夜注定是睡不了觉了,魏顺刚进小屋坐下,看着两人给那刺客用刑,谁知一抬头,正瞧见带了一身凉气的徐目进来,瞧他那表情,就是做好了被魏顺怪罪的打算的。
“行了,进来吧,我不骂你,”魏顺说,“是我让你回去的,今晚赖这几个。”
可看他这么平静,徐目还是害怕,关上门走过来了,说:“今晚一躺下就心慌,感觉要出事儿,所以还是回来了。”
魏顺示意他在旁边凳子上坐下,问:“你猜这个人是哪儿来的。”
“奉国府?”
本来可以随便猜,但因为张启渊和魏顺特殊的关系,奉国府显得敏感,徐目问的声音很小,不盯着他嘴都听不到。
“不是,”魏顺清清嗓子,说,“辽东来的,卫熹的手下,而且是带兵打仗的,都不是个正儿八经的杀手。”
魏顺盯着徐目:“你这几个亲信该练练了。”
“是,谢谢您提点,”徐目很难堪,摸脖子摸耳朵,轻声问,“卫熹是谁?”
魏顺脸色严肃,上下打量着他,说:“你真没睡醒吧?辽东巡抚卫熹,就是要把张子深送去戍边的那人。”
徐目这才反应过来:“张铭收编那个?”
“对,当时起事的就是卫熹手下,这人算是卫熹的亲信,肯定什么都知道。”
徐目不解:“从辽东派人来京城,为了杀你……宣府来京城可近多了,怎么都该是张铭派人吧?毕竟要不是渊儿爷随口说的话,咱们都以为他们是敌对的,卫熹派自己的亲信,不是白白暴露吗?”
魏顺:“这个人来杀我,卫熹肯定知情,但张铭不一定知情,近来咱们一直在查奉国府,重点就是张铭,他们肯定知道什么风声了。”
“您意思是……”徐目尝试着分析,说,“卫熹和张铭本来联手,但卫熹闻见风声,胆小怕事,所以擅自派刺客进京杀你,但没告诉张铭?”
魏顺点头,拿起茶喝了一口,说:“我觉得就是这样。”
徐目抬抬手,指向里间已经被用大刑的男子,说:“他可能会知道张铭和卫熹勾结?要是有了这个人证,局面就彻底明朗了。”
魏顺点头,无声冷笑,凑近了徐目,小声地说:“我不擅长对付这些,你行,所以这人就交给你了,要是能问出有用的,得到关键的证据,你手下犯的错就不追究了。”
徐目很无奈,也笑,有点儿为难,说:“好,主子您放心,交给我就好。”
“好好干,”魏顺站起来,拍拍他肩,说,“你想办法吧,我去看看喜子。”
“成,”徐目站起来送他出去,叫来个厂卫跟着,说,“您慢走,回去睡会儿,这儿有我呢。”
魏顺走远了,冷的深夜,细雨时有时无,徐目换了几次气才进屋。
他皱起眉,喝了口茶,看向那必须活着还必须招供的烫手山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