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明眨了下眼,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他想起了几年前莫师叔和师姐大婚的场景,当年,天知道他有多羡慕。
嘀嗒……最终,一颗泪珠还是顺着脸颊滚落,周枕山走到他面前,笑着替他抚去泪珠,柔声哄道:
“乖乖不哭,你一哭,为师的心也跟着碎了呢。”
闻言,赵景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师父虽然温柔,但却不苟言笑,他知道,今日师父是为了哄他才难得开了句玩笑。
见赵景明笑了,周枕山才开始给他解释这一切。
这些早在两个月前他就开始准备了,这山上每一条红绸、每一段轻纱都是他一点一点、亲手挂上去的,一直到今日彻底布置好,他才动身前往凡间接赵景明回家。
“对不起。”周枕山眼里含着一抹歉意,伸出手抚上赵景明的脸,“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这是、也只能是一场只有我们俩人的婚礼,不会有宾客,也没有祝福。”
“没关系,没关系的……师父,我有您就够了。”
赵景明闭上眼,脸颊在师父掌心轻蹭了两下,纤长的羽睫轻扫在周枕山指尖,也扫进了他的心里。
……
这场婚礼,除了没有宾客外,其余周枕山一个没落,都准备了,包括婚服。
赵景明换上大红色的长袍,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他再次笑出了声,这是他平生第一次穿红色,说实话,还挺好看的。
他本就生的唇红齿白,肌肤白皙,大红色的衣衫衬着,更显明艳动人、以及那藏不住的意气风发的少年气。
赵景明收回目光,将视线放在师父身上。
周枕山平日也都是一身浅色,今日也是他头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穿红衣。
刚刚他还是黑发,但自从进了道山,头发也随之恢复了往日的银色,银色的长发垂在身后,在烛火和余晖下泛着淡淡的光泽,似明月、也似银河,衬的那大红的喜袍也格外艳丽。
赵景明伸手抚上师父的长发,抬起头,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师父,我替您束发吧?”
“好。”
周枕山每次回宗门前都会换上繁琐的宗门服饰,也会将长发束起,从前都是周枕山自己来,但自打赵景明十三岁后,这项工作就交给了他。
周枕山的头发很长、很顺,也很难梳,但赵景明梳了十多年了,早习惯了。
片刻后,赵景明放下梳子,笑眼盈盈的看着镜中的师父和自己。
“师父,怎么样?”
赵景明以前不熟悉,总不能将周枕山的长发全都束起,但现在不一样了,至少今日,他很满意自己的成果。
周枕山随着他的目光也看向镜中,说实话,眼前之人他自己都有些陌生,一头长发被随意束成一个马尾,几缕发丝搭在眼前,除了温柔外还平添了几分随性洒脱,甚至还有几分没来由、早已消失多年的少年气。
看着镜中的自己,周枕山感觉自己都年轻了不少。
“很好。”
说实话,他那张脸在那儿顶着,不管梳成什么样都是好看的。
……
“那咱们走吧,师父。”
赵景明牵起周枕山的手,带着他走出房间。赵景明父母双亡,周枕山无父无母,但他们还可以拜天地、拜赵景明母亲的牌位。
赵景明的母亲——棠溪妙祯的牌位一直在半山腰处的山神寺旁,自打知道那是自己母亲后,赵景明每年都会按时去扫扫墓、说说话。
虽然他从没见过自己母亲,毕竟在自己出生没多久她就去世了,但母亲对他的爱,他是知道的,若没有母亲拼死将他送到师父身边,他也没命活这么大。
“母亲……”赵景明跪下董妙祯坟前,轻声道:“您知道吗,儿子前段时日去了您的故乡,那里很美,在那里我想到了您还有父亲。”
“……”
赵景明絮絮叨叨跟董妙祯说了好多话,周枕山没有开口,只在他身旁静静陪着他。
“母亲。”最后,赵景明又磕了个头,“儿子今日要成亲了,我很爱他,他也很爱我,您可以安心了。”
“只可惜,可惜。”说着说着,他的泪又一次流了下来,“您无法亲眼见到了……”
这时,周枕山伸出手在他后背轻拍了两下,随后抚上他微颤的手背,似在安慰,也像是在肯定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