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一闭上,就好像粘在一起,怎么也睁不开,只能被迫陷进那些光怪陆离的梦里。
梦中的情境看不真切,可那责难却是句句真切。
你这样的人,也配谈真心!?给我滚!
声嘶力竭的吼将眼前的浓雾驱散,乔微凉看清了眼前的场景,是五年前她站在法庭上接受审判的光景。
季臻帮她请的辩护律师就站在不远处,原告席上,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她一直在哭,泣不成声。
“法官大人,综上所述,我的辩护人当时属于正常驾驶,如果不是死者突然冲出来,也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这是一场交通意外,而且我的辩护人认错态度良好,愿意为原告做出理赔,请法官大人从轻处理。”
“你说谎!你拿了她的钱,你昧良心说话,你为什么要帮这个杀人凶手说谎!她该死!她该死!……”
老人不顾一切的冲过来抓着她的衣服质问,猩红的眼,仇恨的瞳孔,苍白的发,成了乔微凉挥之不去的梦魇!
她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也不能反驳。
她跪在老人面前,尽可能真诚的开口:“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给您的家庭带来这样的伤害,请您接受我最真心的道歉。”
“真心?”
老人喃喃的重复,忽然反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然后揪着她的衣领和头发不停地质问:“你这样的人,也配得上真心?你怎么不去死!……”
歇斯底里的诅咒,如同来自地狱的声音。
乔微凉猛地睁开眼睛坐起来,后背被冷汗浸湿,一片冰凉。
尖叫卡在喉咙里,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气,乔微凉皱眉,嗓子疼得要命,脑袋也昏沉沉的发疼,低头一看,手背上正打着点滴,环顾四周,她怎么会在医院?
正想着,门被推开,林淮吊儿郎当的走进来:“哟,高烧四十度,还没死呢,傻了没?”
“我要是死在这里,你就不怕被报道成医疗事故?”
乔微凉习惯性的反驳,嗓子虽然很疼,但是声音还没哑。
“发高烧也会死人的,要不是某人发现得早,送医及时,你现在指不定早就成孤魂野鬼了。”
某人?季臻么?
乔微凉想着又倒回去,她现在浑身无力。
林淮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只觉得这女人生病以后,少了那些锋芒和利刺,也不过就是个会头痛脑热的普通人。
“你们女人喜欢一个人不都要放手成全吗?你明知道配不上他,何苦抓着他不放?”
“那依你之见,什么样的女人才配得上他?”
乔微凉捂着眼睛问,心里有些烦躁。
“不说出身要多好,至少要身子要清清白白才行,万一染上什么病……”
林淮的声音戛然而止,对上乔微凉凌厉的目光,讪讪的摸摸自己的鼻子,自己也觉得说得有些过了。
“配不配得上,不是你说了算的,我想休息了。”
下了逐客令,乔微凉翻身把被子一卷,背对着林淮不再说话。
林淮也见怪不怪,临走还是加了一句:“他昨晚也算救了你一命,你要是良心未泯,就别这么缠着他。”
缠着他?季臻是随便什么人就能缠住的么?
乔微凉刚想反驳,林淮又接着说:“他那个人,看上去没什么人情味,可实际上最容易心软。就是养个宠物,也会有感情的,更何况是人,但那不是爱,你别误会。”
嗯,那不是爱,她从来都知道,可就是贪恋,舍不得放开。
乔微凉没说话,林淮关上门出了病房。
乔微凉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醒一会儿睡,再次醒来的时候就看见殷席站在病床前,正皱眉看着她,眼底是直白的嫌弃。
“最近殷总的档期似乎很空闲,我只不过是得了感冒,竟然又劳驾你亲自探病,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
乔微凉笑着说,精神还是不怎么好,不过比刚醒来那会儿好多了。
“看来你已经病得记不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殷席温吞吞的说了一句,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