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举觞一饮而尽。
他喝的不是酒,而是茶汤。这几年为了供应前方战役所需厉行节俭,他就夹带私货地禁止了宫内仪式典礼用酒。
也没人能反驳这点,毕竟酿酒用的是粮食。
崔衍昭带头后,大臣们纷纷举觞祝贺王适安。
王适安脸上浮现微笑,可眼神平静无波,“殿内局促,诸公不若外出为孤庆贺。”
群臣皆看向崔衍昭。
有人愿意听王适安的,有人不愿意。
崔衍昭所处的位置能把所有人神态都看得清清楚楚。
崔衍昭沉默了一下。
“就依皇后所言。”
有崔衍昭这句话,群臣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都起身离席,重新走到殿外。
太极殿内很快只剩下崔衍昭和王适安两人。
王适安把玩着崔衍昭刚才送出去的金错刀。
在大臣们都出去后,殿外突然出现兵戈交接的声音,接着就是喧闹的人声。
王适安反了。
崔衍昭对此一点也不意外,发生在京师的军队动向,他知道得清清楚楚,还特意嘱咐了宫中禁军摆烂,不要影响王适安的人进宫。
但是他有一点不明白,王适安应该看得出他禅位的意图,怎么还要多此一举地造反?
崔衍昭左思右想,明白了原因。
王适安是被他的诬陷给气反了。
崔衍昭心想以后一定要改掉嘴快的毛病,然后又想起来他应该是没以后了。
唉。
崔衍昭道:“皇后,我已经想起来了,崔析就是我的孩子。”
这句话显然并不能起到弥补的作用。
王适安只是冷笑:“呵。”
崔衍昭急着赶进度,从袖中取出三份禅位诏书。
崔衍昭:“皇后事成之后,便将这三份禅位诏示人,必不影响皇后之德。”
没有外人在,崔衍昭直接拿着诏书走到王适安身旁,把它们放在王适安身前漆案上。
王适安看到诏书内容,之前那淡薄敷衍的微笑消失,转而流露出一瞬的诧异。
崔衍昭:“这三份诏书我早就写好了。我早就说过,我愿意把这万里江山让给皇后。”
王适安默然。
该说的都说完了,崔衍昭视线移往殿外,发现场面依然混乱。
崔衍昭又收回视线,对王适安道:“皇后可能不信,但我对那夜的确印象不深,之前一直以为是梦而已。”
说着说着,他又发现一个盲点。
因为知道自己以后就没时间思考了,崔衍昭于是直接问:“我与皇后那时并不相熟,甚至才发生龃龉,皇后为何……”
崔衍昭不好意思说完,但他知道王适安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