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清陷入沉思,她趁热打铁道:“一生耽误在异国他乡,活着不能为国效力,死了无法葬入祖坟,才是不忠不孝啊。”
其实对于王谢这样的侨姓士族来说,他们真正的祖坟是在北方,埋在南方只是权宜之计。但二百年过去,他们已忘了北上之志,把权宜之计当成了永久规划。
王清被谢云织说动了,但他心里还是很郁闷。
王清:“陛下遣我等出使,如今又对我等不闻不问。”
谢云织:“……”
她此刻应该附和王清,但想到陛下无人能敌的美丽,就什么否定陛下的话都说不出来,哪怕只是简单附和一句。
而且,而且是她自己坚持要出使的,和陛下有什么关系?
谢云织于是道:“陛下怎会不在乎呢?如今已连我的父亲都遣来了。”
王清听到谢珉的名字,想到比谢珉多在夏国受了一个月的罪,十分不高兴地道:“哼,他来有什么用,我等还不是需要自救?”
谢云织觉得王清高兴就好。
*
濡须口连通长江淮河,地势险要,当年魏王为报赤壁之仇进攻东吴,在此发生过四场战斗,但都未取得成果。
时至今日,濡须口仍然是江南的战略要地。
崔衍昭望着岸边整整齐齐的船舰器仗,觉得十分宏伟。
最吸引注意力的还是楼船,并不是没有见过,但之前形势危急,顾不得欣赏。
崔衍昭仰望楼船,目测它们有五十米高,就像建在水上的楼阁。
王适安对他讲述道:“楼船高二十余丈,可载人六七百,载重两万斛。”
两万斛换算成现代单位也就是两千吨,这个时代的造船业还是相当发达。
崔衍昭很震撼,抱紧怀里的崔析。
作为负责任的阿耶,他把崔析也带来长见识了。
本来他应该在建康划水的,自从失去几名大臣,他的生活就平静安逸了很多,他想好好享受这段安逸的时光。
但来濡须口检视水军是王适安提的,而且崔衍昭自己也不是完全不好奇驻守的水军实况。
如今身临其境,才知道“舳舻千里,旌旗蔽空”的景象是何等壮阔。
王适安看见崔衍昭看得入迷,眼睛都睁大了,颇觉好笑地问:“阿昭在想什么?”
崔衍昭又震撼又敬佩:“皇后好厉害,不仅陆战神勇,也能指挥如此庞大的水师。”
王适安嘴角微翘。
固然知道自己在崔衍昭心里就是无比神勇,但亲耳听到崔衍昭称赞,还是难遏欣喜之情。
崔衍昭敬佩完后反应过来,王适安应该不是无缘无故带他来看水军的。
崔衍昭:“你有事和我商量啊?”
提起正事,王适安抛却杂念,严肃道:“开春后气候适宜,索虏可能趁此南下,需早做准备。”
崔衍昭:啊,又要打仗……
想到打仗,他眼前就是一黑。才当皇帝一年,他亲自参与的就有两场,频率有点太高了。
虽然心挂正事,看到崔衍昭低落,王适安还是放柔声音:“有我在,阿昭必定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