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两手撑住地板艰难往后挪了一寸,后背轻靠床沿,淡淡吐出一句:“出去。”
小鱼自动忽略他的话,笑开一对小酒窝,“我帮你吧。”
“我叫你出去。”温砚沉声低吼,下颌角紧绷,明显动气了,“你耳朵聋了?”
她眼底的光随即黯淡,起身往外走。
温砚浅浅喘了一口气,以为自己成功赶走烦人的小孩,谁知她很快折返,手里拿着撮箕扫帚,一声不吭地将地上的玻璃碴清理干净,顺便扶正轮椅。
做完这一切,她走到门前,背对着他开口。
“任奶奶对我特别好,所以她的亲人也是我的亲人,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我,我随时都在。”
她一鼓作气说完,潇洒地离开红屋顶房,走到小院中间猛地停下,冷风吹得人全身发寒,脑子里却清晰地描绘出男人清秀俊美的轮廓。
徐茵说,帅是一种感觉,但是好看有所谓的大众标准。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他应该在好看之上。
那双漂亮的自带破碎感的眼睛,掩埋在黑雾中,透不进一丝光亮。
*
厨房里,邹爱云正在灶前忙碌,诱人的饭菜香勾得小鱼直咽口水。
她坐在小板凳上认真剥豆,看着翠绿的豌豆一颗一颗蹦出外壳,这个过程很解压,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邹爱云往锅里加调料,翻炒之际不忘提醒她,“你手上的伤口记得处理一下,别总是不当一回事。”
小鱼满不在乎地说:“刚抹了碘酒,不碍事。”
“你这孩子就是这样,一点不爱惜自己身体,你可别学你宋强叔,有什么不舒服就知道忍,拖到最后拖成尿毒症,一辈子都得靠透析续命。”
小鱼笑嘻嘻地说:“我巴不得自己得个绝症,最好活不了多久就能嘎,少了我这个拖油瓶,老丁以后的日子能轻松一点。”
“呸呸呸。”邹爱云扔下锅铲过来捂她的嘴,碎碎念叨,“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小鱼笑得两眼弯弯,又被女人揪着耳朵一通教育。
饭菜陆续端上饭桌,丁小鱼摆好碗筷后,站在门口张望,依然瞧不见任奶奶的身影,鬼使神差的,她的视线不自觉地挪到红屋顶房,有些好奇他最后有没有成功登陆小床。
邹爱云端着汤碗出现,随口问她:“奶奶还没回来吗?”
“没有。”
“奇了怪了,怎么去这么久。”
小鱼提议:“要不我出去找找?”
“也好,你快去快回,记得穿暖和一点,今晚降温了。”
她乖巧地点头,冲出屋外不久又折返回来直奔厨房,邹爱云刚想问什么,就见她拿了一个大碗装了饭菜,一路小跑至红屋顶房。
房门依然虚掩着,她趴在门边小心翼翼探进半个头,男人靠着床头闭目养神,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他的侧脸在台灯的暗光下泛起丝丝冷意,充斥着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小鱼蹑手蹑脚地推门进入,本想放下饭碗就走,谁知碗底下坠时重重撞上书桌,声音不轻不重,成功把男人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