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下午,日头不那么毒的时候,胤禛带着徽音去荡舟了。
月色江声本就建在在水上,在胤禛处理政务的万壑松风之北,环境是一等一的好,住在这里,自然是极舒服的。
高无庸听着主子要荡舟,立马准备了船,还仔细检查了一番,才敢向上回禀。可谁也没想到,胤禛并未选大船,反而挑了只仅容两三人的小船,连个奴才都不带就要和徽音独自登船。
御前伺候的诚惶诚恐,不敢让千金之躯的皇上如此贸贸然去水上,万一出个岔子,他们没一个担得起。
可惜,胤禛是中年即位,不是那少帝,以前去外地赈灾巡河,没少吃苦涉险的,他会顾虑这个?不理会奴才们苦哈哈的脸,胤禛拿了个鱼竿并鱼篓,牵着徽音就上船了。
“你会划桨?”徽音看着准备亲自划船的男人,对于两人独自坐船去湖中心,她既觉得欢喜又觉得有趣,怕倒是没有,“那年南巡的事我可记得真真的呢,不知是谁掉到水里死巴着人不放的?”
小船慢慢向湖中而去,水声从船边响起,悦耳而安然。
胤禛勾唇一笑,颇有深意地看了对面坐着的女子两眼:“那年南巡的事我也记得真真的,不晓得是谁受不住,一遍遍求我来着?”他记得最清楚的,是他们落难山林的那几天,还有江宁府游玩的时候,当然,得徽音相救那一幕,他永远都铭记于心。
徽音恼了,脸上浮现红晕,随手撩起湖水就泼过去:“你……你不要脸!”她这一生鲜有那样的时候,被人明摆着提起来,如何会当作无事?
“怎地不要脸了?我是你夫君,阴阳交合,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胤禛反驳,尽管很嫌弃泼到身上的湖水有些脏,却并未动怒,反而能惹得这女子出现情绪波动,他显得有些开心。
“你还说!”徽音连续撩水过来,由于弯腰重心改变了,小船左右摇晃起来,“这些事是能拿出来说的?没皮没脸的,越老越发不正经了!”
“你是害羞了怎地?”胤禛抬臂遮脸,轻笑出声回嘴,还躲着泼过来的水,“现在这湖上就咱们两个,你怕什么?你身上哪一块是我没见过摸过的?你也说年纪大了,还害羞什么?”
“你!”徽音气急,觉得用水泼太小儿科了,应该给点教训才是,向前一扑摁倒了胤禛。
“徽音,这可在湖上呢,还是个小船,你若想要,晚上我一定满足你,这会子可不行,连个遮挡的都没有,眼力好的在岸上就看得清清楚楚了!”胤禛很无辜地揪住了衣襟,装得像是被调戏了一样。
徽音双颊泛红,眼睛亮亮的,看着像是真有那么回事,其实是给气的!她动了动唇,终于还是让开了:“此仇不报非女子,你给本姑娘等着!”
“好了,不闹了,我吊条鱼,回去做了吃!”胤禛忍笑起身,把船桨放好,取了鱼竿挂饵钓鱼。
“你看,那不是宁楚格和八阿哥吗?”徽音指向岸上某处,目光中透着深思。
胤禛抬眼看去,只见一些模糊的人影,从服色上隐约能判断出谁是主子谁是奴才,具体是谁,就不知道了:“我看不清,许是吧!”
徽音斜倚在小船里,半晌叹了口气,很认真地道:“胤禛,以后多出几次门吧!”
“你闷了?想去哪儿?”胤禛问,这么多年了,他从没听到徽音提要求,如今听到了,他想着不管是什么要求,都一定要做到。
“女子生来不易,年幼时父母偏爱兄弟,出嫁时又难自主,嫁人了伺候公婆、丈夫,还要生儿育女、照顾孩子,在大清的女子就更不易了,嫁作嫡妻要面对丈夫的新欢旧爱,成了小妾要面对嫡妻的看轻和争斗,否则便全部是错处。”徽音的语气带着些悲悯,同为女子,自然是有所感触的。
“怎么突然说这些?”胤禛不太理解,这女子向来思维跳跃,有时候他也得想半天才能明白。
“我是想到了宁楚格她们,”徽音笑了笑,觉得有点苦涩,“他们都是你的女人,为你生养过孩子,我不会在独占了你后,说什么可怜她们的话,那太假太假!”
胤禛架好鱼竿,转身正色道:“徽音,你想说什么?”他并不觉得这算个事,他待女人一向优厚,物质上从来不亏待苛刻,该给的地位也会给,但是……触及了他忌讳的东西和地方,就另当别论了。
“胤禛,以后多出门几次,轮流带着她们到处走走吧,公为公,私为私,除了你不许再碰她们,平日待他们好一些、说说话也无妨。”徽音知道这男人为了继承人在布局,那些女人和他的所有儿女,几乎都在局中,但……人与人之间并非只有利益因素啊!
闻听此言,胤禛浑身震了震,近乎小心地问:“你信我?你不怕我……”与她们相处的久了,有了情份?
“胤禛,你不会的,如果你真的……结果会怎样,你当是知道的。”徽音笑了,她的身体不知道能不能撑着陪他到老,虽然她会尽力做到,但到底行不行却是未知的。都这种时候了,她还有什么放不开的?还有什么要怀疑个不停的?她情愿多信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