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院剧变的那一天,我砌上青砖的最后一瞬,从墙洞里看到的那个穿着红色僧袍的背影,当时就觉得看起来颇为眼熟。
可是后来带着欧阳克逃命,被大叔追杀,被无数假喇嘛围堵,从山崖跳下,在石室中又被李流风抓走……剧变连连,一时也没有心思去细想那么多。
直到在山谷中的那些日子,我才开始有时间细细去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
最初我以为幕后黑手是益西嘉措。
当天大叔那种神志不清的样子,很显然是被人下了黑手,而益西嘉措却不见人影。再加上那颗神奇的避毒珠子……怎么看都觉得很可疑。
但是……即使和他们相处的时间不久,但那种师徒之间的深厚情谊实在不是作伪作得出来的,要说益西嘉措能对大叔下手,甚至把大叔弄到状若疯癫的样子……
那这世间的人心也未免太叵测了。
而且红教法王在教内地位尊崇,在藏地信众甚多,大叔又对他言听计从,就算是从利益角度来说,做这种事情对他也是没有半分好处的。
何况……比起自己的胡乱猜测,我倒是更情愿相信欧阳克这个腹黑的判断。既然他也认可是有第三方势力意图挑起红教和白驼山之争,那么,事情显然就和益西嘉措无关了啊。
至于西域这边到底势力如何分布的,我是半点也不知道,所以后来索性就丢开不再去想这事了。
直到某天夜里,我想起在西域的倒霉历程完全都是从被掳到白驼山开始的,打算扎个小纸人诅咒一下欧阳少主的时候,也想起了目前生死不知的喀丝丽和青容。
然后想起了初次见到她们的时候的情形:在悦来客栈的大堂之内,喀丝丽一掌击在桌上,老白为难地说着什么,略显佝偻的背影正对着我……
然后……我想起了在别院里惊鸿一瞥的那个背影属于谁……是老白没错。
然后,一切都豁然开朗了……
为什么身为独子的乐少东会被从北京送到边陲小镇来经营这样一家小小的分店?
为什么这样一座位于交通要道的小镇上,居然方圆十里都没有第二家客栈?
为什么乐少东吕秀才李大嘴老白……每个人都身怀武功?
为什么老白的官话里总给人轻微的异样感?现在想起来,那种略显僵硬的舌音很显然带着西夏那边的口音?
……
要说潜在势力的话,还有什么组织比得过“从大金国到大宋国,哪怕是往南边的大理国去”都有分店,还可以“统一打折”的悦来客栈?
记得很久以前看过的某篇文章里,作者就开玩笑似的分析过“悦来客栈”应该是类似情报收集系统外加隐秘杀手组织的存在。
那篇文章的最后有这么一句话:“试问还有什么人能比客栈的员工更熟悉地形,更容易让客人没戒心呢?”
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所以对于这样一个庞大而严密的组织,我连半分报复的心都没起。
坦白地说,他们的目标绝对不是我,我最多只是恰逢其会的倒霉蛋而已。
既然欧阳少主没有死,他们自然会有他们的麻烦,和我无关。
所以,我只是去找回我的老马。
然后,离开。
只是在离开西域之前我还要去另一个地方一趟……
就算心里再怎么不情愿,我也得去找到欧阳克,拿回我的金刀啊。
老马忽地低鸣了一声,我下意识地紧了一紧手中的缰绳,它温驯地停下了脚步。
我眯着眼向前方眺望着,已经可以隐约看见山的轮廓了。
那日带着欧阳克从别院逃出之时,从山顶向东望,可以很清楚地看见悦来客栈所在的这座小镇,而别院门口也有着很明显的人工修筑而成的坦途,蜿蜒伸向山脚,可见并非是什么不许旁人进入的隐秘之地。
因此我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