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对不起,”不想承认。因为千乘的请求,我心中一阵钝痛。以至于再开口时。声音都有了一丝颤抖:“在下并非桔梗,而是已经从根基都染了白霜的秋草。若是离去了会连这衰败的原型都无法保全的……大人,在下尚有心愿没有完成,而且在下脱身了,这城中的那一位说不定又会陷入危险中呢,这样也好吗?”
拽着我的手松开了。
“真不甘心呢,遇到世间罕有的美人,却没法带她走,”叹了一口气,他扬起头看着我,歪斜地阳光穿透了残破不堪的木板,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一痕亮金:“还能再见面吗,若以后有机会跟着他回来……”
如果当初逃到长安地是千乘,那他也会成为与璃光一样温柔的男子吗?抑或是璃光没有离开本土,也会成为千乘这样张扬,却个性直白地王者……
“千乘。”
“嗯。”
“若以后在下有求,还望大人必应。”
“嗯,先应承下来再说。姑娘回去劝劝那小子,别让他什么人都信实了,这次我来,发觉这城里地人处事可是不厚道,一张狼皮只给咱估了个狗皮的价格就收了去,由此可见这里地人很是喜欢藏着邪念。”
“若有下次,大人要先支付写散碎银子给互事监,价格就涨上去了。再有……在下和璃光大人无关,若大人不想他死,最好就不要做出令这边的人紧张的事情。就此作别,不送。”从车上踩着备好的板凳跳下去,我头也不回的返身便走,与再度向前缓行的车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听见千乘在里面轻笑:“姑娘会回去找他吧,别忘了刚才咱去的是什么地方喝的酒……”
脚步因此一滞,我转身,被六名彪悍的男子护卫的车渐行渐远,从飘摇的油布帘子后,隐约的能看到那位正向我拱手拜下的男人。
我站在长安城宽阔到能容下万人的街道上,任凭凛冽的风瑟瑟的灌满了双袖。
回身,我快步穿过这宽的令人压抑的大街走入坊间依然宽阔的街道——长安城就像是一坪置于天地间的棋盘,而人便是这棋盘之上的旗子一般渺小。
这城宏伟的让人感觉孤单到疼痛,彻骨。
“姑娘,您为何在没有通报长孙大人的情况下就放了他们离开!”从阴影中现身的黑衣男子站在我身后:“这事事关重大,请姑娘快些出城将那人绑缚回来!”
“呐,在下没听见长孙大人如此吩咐呢。人是在下送出去的,如果您想要追回来也可以,”没有停下脚步,我一边走,一边扭了身子向跟在我后面的男人眯起眼睛微笑:“只是在下会先在您发令追剿之前先划开您的喉咙。”男人惊喘,站住了脚步。
再回到北曲官妓馆洛云坊,已经到了笙歌消歇酒筵半残的时候,我提了裙摆进门,将手里的碎银子丢在那引我进门的绿衫儿怀里:“后来进去的公子离开了吗?”
“没、没……您……里面……”
我推开他,也不再解释什么,穿过倚红偎翠的人群就向内走了进去。
“将这东西交了他就算完成任务了,只是这物件也需要交到我的手上带送……真是不负责任的兄长啊。”
一直都一声不出的夜羽轻声回应,余音袅袅。
行至方才的院落,院门依旧半掩,我抬手便推开了,一步迈进去。
“请您回去吧,在下……”
剩下的话被一阵疼痛打断了——我的舌尖被自己的牙齿咬出了血。
在我的面前,屋子里杯盘依旧狼藉,靠了翻倒的桌子坐着的璃光星目迷离,衣领大开,束发的带子已经被扯下,长发如瀑散落在裸露的前胸,腰间的软剑也被解开了丢在一旁。
在他的前面正跪着一个裙钗斜坠的艳装女人,她正一边嬉笑着扯开璃光的衣服,一边将点了胭脂的红唇迎着他的唇贴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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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如萍(上)】………
夜羽一阵乱响,就像是女子疯了似的将她的憎恶与嘲讽尽数发泄而出,放声大笑,这声音在我的耳边喧嚣着,震的我头晕目眩。
“住口!”我厉声喝止,琴音刹时收声,之后又忍俊不禁的溅出了几星碎音冷笑。
夜羽刚彻底平静,我就又听见了女人的尖叫:“这是谁啊?”
背转了身子,我低下头不去看这尴尬至极的场面,感觉自己的脸颊灼热的都开始疼痛,胸口也好像压着什么一样,气息无法喘匀。
“说你呢!”见我不回答,那官妓骂出的话越发难听:“真是不要脸啦,想跟娘儿们偷艺就乖乖的趴门边听去,别寻思撬别人行市!”
心中的暴怒瞬间就掩盖过了因为尴尬而无法面对的羞涩,我正要回身,却听见璃光厉喝道:“出去!”
一瞬间的,我感觉自己被寒风冻了个透彻,哗啦一声从头碎到了脚,无力到像是踩上了绒毯。抬手扶在门上,一枚尖锐的木刺狠狠的扎入了我的手指,这微小的疼痛刹那就传遍了我的全身。
荀子,多好啊,你不是一直想要推开他么,这次终于……咬紧了嘴唇,我闭上眼睛深呼吸,躬身行礼,然后推开了院门:“是,在下这就告退。”
“站住!”
我站住,手依旧紧紧的抓着木门,那根刺扎的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