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卡车上一个年青的至多不过是刚上医学院的青年的喊声,一个个担架被抬到了西院,每当他说出一个“西院”的时候,人们的心灵便是一阵刺痛,这意味着一一条条生命的逝去,西院那里是等待死亡的地方,无法救治的重伤员,在那里等待着死亡,他们唯一的安慰恐怕就是上海的杜老板等人捐赠的吗啡针。
在这座大院的最深处,一具具尸体凌乱的堆放在那里,等待着北平各界捐献的棺材的到来,尽管这里的医生竭尽全力救治每一个伤员,但是在这座医院之内,每天都在数以百计的伤员来到这里,但其中绝大多数会死去。
这里最需要的,不是医生、不是药品,而是棺材,或许在某种程度上,这里的一切都表明着这场战争的残酷。
“娘……娘啊……”
“痛啊……”
挤满等待救治的伤员的院落里,响彻着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或许,他们在战场上从不曾畏惧过,或许他们曾义无反顾的冲向敌阵,但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他们仍然和普通人一样,他们同样无法忍受失去肢体或者骨断血崩的痛苦,而那一路的颠簸,更是让他们的伤痛又加重了几分。
听着那一声凄惨至极的惨叫声,刘若云的内心不断的颤抖着,作为学生,她和不少女同学一样,选择到医院里做护士,以帮助那些为国家不惜流血的军人,只不过一来到这里,她所看到的、听到的却远远超出她的想象,这是她从未曾接触过的一切。
几天来,她一直强忍着内心的恐惧,试图救治那些伤员、安慰那些伤员,可每一天,随着伤员源源不断的送到这里;她的内心在被不断触动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已经无法再支撑下去了,性格温柔的她,从未曾想到会面对如此多的血腥和伤痛,泪水,每当休息的时候,泪水总是不断的从她的脸庞滑落。
但每一次哭泣之后,她还会擦干眼泪,再一次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之中,此时,站在院子里,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泪水再一次朦胧了她的眼睛,现在,她终于明白了,明白了为什么,那一天,他会那么的愤怒,那么的激动,只要来到这里,那怕一天,就能够真正的理解他,理解他的愤怒,他的激动。
他还好吗?
尽管知道他并不在战场上,可刘若云还是想着他,想着他……
哗!”
突然冲水声,惊醒了她,是一个男生在清洗卡车上血污,殷红的血水顺着车板的缝隙流了下来,地上便多出了一片血水,血水在洋灰地上流淌着,映着阳光,散射出一种刺目的光彩……
这就是牺牲吗?
这就是……
突然一阵激动的喊嚷声传了过来。
“不可能!”
愤怒的咆哮声在院子里响了起来,顺着声音看去,刘若云看到三号重伤病室里冲出一个穿着军装手上打着绷带的军人,那个军人一边走一边喊着。
“医生,医生!”
军人的脸上带着焦切,神情更是激动到了极点,而在他的身后,一个护士似乎是想劝说他。
“这个长官,他,他真的不行了,现在……还有许多伤员需要病床”
“滚!”
又是一声咆哮从军人的嗓间迸发出来,就在刘若云不明所以的时候,只见那个军人抽出一柄手枪,顶着护士大声叫喊着。
“他妈的,现在就给我叫医生过来,要不然老子毙了她!”
这是怎么回事?
和其它人一样,刘若云连忙跑了过去。
“长官,请你冷静点,请你……”
“我数三个数,医生再不过来,老子就毙她!一……”
左手臂包着绷带,头上缠着绷带的军人,怒视着院子里的护士们,而闻声赶过来的两个拿枪的士兵,则不知所措的站在那。
“二……”
就在他数到二的时候,潘医生,那位从保定赶来的外科医生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了出来。
“我来了,有什么事?”
他的声音一落,手持短枪的军队用枪顶着潘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