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个。”
老石匠在岩壁上刻着记号,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王栓帮他捶背时,摸到嶙峋肋骨上溃烂的疮。
“别费心了,”老石匠推开他,“晚上就该刻我的编号了。”
是夜,大雨倾盆。
王栓静静地盯着草棚角落里老石匠的尸首。
尸体已被雨水泡得发白,眼窝里积着水,像是在流泪。
“还要死多少人?”
王栓突然踹翻陶碗,碎碴溅到众人脸上。
“明天是你,后天是他!”
他抓起凿石铁钎,“横竖都是死,不如拼了!”
瘸腿的张老汉拽他裤脚:
“栓子!曹军有刀有马……”
“刀?”
王栓劈手夺过他的凿子,“我等岂无刀乎!”
他猛地砸向木柱,火星四溅。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与其活活累死,不如就在起事!”
在王栓的鼓动下,伙伴终于下定决心加入他。
一开始,只有同棚的八个人跟着他。
他们摸黑捆了睡死的监工,用运石料的麻绳勒断他的喉咙。
至天明时分,王栓高举血淋淋的铁钎走在栈道上。
身后跟着的人越来越多——舂米的、凿山的、拖木料的。
他们眼睛里的恐惧渐渐烧成怒火。
华夏的老百姓最大的特点就是,如果不是真活不下去了,是不会造反的。
当他们选择揭竿而起时,说明是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了。
“反了!反了!”
监军骑马冲来,鞭子还没扬起,就被飞来的石锤砸落马下。
他爬起来时,脸上傲慢变成了惊恐:
“你……你们胆敢反抗魏王……那可是要杀头的!”
王栓箭步上前,一钎子捅穿他大腿,嘶吼刀:
“杀头?我全家早就饿死了!”
“又岂惜一颗人头?”
众人把监军拖到未完工的栈道缺口。
王栓踩着他脖子,厉声问:
“记得李叔否?就是从这里,被你踹下去的。”
“好汉饶命!我家里也有……”
“也有八十老母?”
王栓突然暴怒,抡起铁锤将长钉凿进他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