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危险!”林烬猛地抬头,“可如果连真话都不敢传,我们和那些汉奸有什么区别?!”
话音未落,头顶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是暗号。
两人瞬间噤声。
程添锦迅速吹灭油灯,林烬则摸出了藏在砖缝里的匕首。
黑暗中,三长两短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是秦逸兴。
“快走,”他浑身湿透地冲进来,“工部局带着日本宪兵来搜这条街了!”
——
雨停了。
晨光中,书店门口的“营业中”牌子微微摇晃。
张冠清坐在柜台后,缠着纱布的脑袋昂得笔直。碎了的眼镜片被他用胶布粘好,在阳光下折射出奇异的光斑。
杜老依旧坐在他的藤椅里,《庄子》换成了《论语》,只是书页间夹着张刚印好的传单。
林烬推门进来时,风铃清脆一响。
“早啊。”张冠清头也不抬,手指在算盘上拨出一个漂亮的归位。
林烬看着这一幕,突然笑了:“早。”
窗外,租界的电车叮叮当当驶过。更远处,黄浦江上的日本军舰正在鸣笛。
新的一天开始了。
1935年7月
烈日炙烤着破败的棚户区,空气中弥漫着腐烂食物和汗水的酸臭味。
秦母挎着竹篮,步履蹒跚地穿过狭窄的巷道,篮子里装着几个刚蒸好的菜团子和一小袋糙米——这是她省下来的口粮,要送给以前的老邻居,陈家阿婆。
“陈妹,开开门,是我。”秦母轻轻叩响摇摇欲坠的木板门。
门内传来虚弱的咳嗽声,接着是窸窸窣窣的动静。门开了一条缝,露出陈家阿婆枯瘦的脸,眼窝深陷,颧骨高耸。
“周姐……”阿婆声音嘶哑,手指颤抖着抓住门框,“你、你怎么还来……”
秦母把篮子塞进她手里,压低声音:“快拿着,别让人看见。”
就在这时,巷子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三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晃了过来,眼窝凹陷,目光却饿狼般盯着秦母手里的篮子。
“老太婆,手里拿的什么?”为首的男人咧嘴一笑,露出黑黄的牙齿。
秦母下意识把篮子往身后藏:“没、没什么……”
男人猛地扑上来,一把拽住篮子。
秦母死死攥住不肯松手:“这是给病人的!你们不能——”
“去你妈的!”男人狠狠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