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帛展回到出宫时,已近傍晚。
彼时几乎满城的百姓皆已知晓,这柳永柊所著的《农学要术》写的皆是百姓寻常所用之事,这关乎百姓生计的好书,竟被翰林院一众压了下来,不允分发!等陈帛展出了宫时,宫门口竟已聚集了不少百姓,这遥京上下的百姓竟不知受何人挑唆,竟一味替柳永柊喊起冤来。
陈帛展一面走过人群,心中一面疑惑着,当初究竟是何人将吴三郎选为案首的,又是何人将柳永柊所著的《农学要术》下发下去的?能下发至遥京周边,定然是有着通天的本事和财力,究竟是谁暗中帮了那柳永柊一把?若是柳永柊有这般能耐,那柳大人又怎会拿了吴大人那三进三出的乡下院子?
陈帛展脸色发沉,愈发觉得京中竟有一股势力暗潮涌动。
可这势力究竟是那太后,还是旁人?
武林大乱。
暗一回京不过一个月,这武林之中便隐隐形成了一股势力,直言暗一此人心思毒辣,并非武林盟主之选。一时间,武林之中竟有好些门派响应。前两日,天一阁传来消息,唤暗一速回门中,这江湖中武林各派的大军竟快到天一阁山脚下了!
暗一无法,只得先行回到天一阁,可回到阁中后,他心中却时常惦记着月宁。自中秋夜后,月宁便再无消息。暗一曾暗中同陈府的小厮打探,却没想到,月宁竟受了重伤,接连几日呕血不止,可那陈帛展竟不曾请过大夫入府!
可还没等到暗一去镇南将军府,天一阁便命人送了信来。他初得武林盟主之位,也知现下若是放手不管这天一阁必然会得失了民心。他唯有强大,那陈帛展才不会再欺辱月宁,月宁的日子才能好过起来。他心中一阵阵懊悔,那日中秋之夜,若不是他一时兴起带着月宁从窗口飞出,又怎会被陈帛展瞧见?
“掌门,张掌……张鹤松带着不少人到了山下,现在准备攻山了!”一弟子惶然走进屋内,他看向那暗一颤声说道。
暗一回过神来,他目光一凛,冷下声音道:“敲响山门大钟,准备迎敌!”
张鹤松等人聚集在山脚下,此时的张鹤松穿着一身华贵的锦袍,俨然没了当年在天一阁时的清贫。他身后带着不少门派,这些门派原就同张家交好,本就是亦正亦邪之士。当日,暗一虽得了那老掌门的传承,可他们又怎会听命于一介商贾出身?
张鹤松转过头看向一众掌门,他抱拳说道:“诸位,我早前已命人查明,那王翌并非是谦诚山庄庄主言梓谦的亲戚。从前那言庄主不是未参与过武林之事,想必诸位亦曾与言庄主私下有所交集。诸位可曾记得,那言庄主身边曾跟过一头戴银色面具的暗卫?”
众人闻言,低声私语起来,张鹤松轻笑一声道:“这王翌便是那的暗卫!相传当日谦诚山庄别院一众,便是暗卫所杀!这等背主忘恩的
奴才,竟成了武林盟主,旁人又怎瞧得起我江湖中人!”
众人闻言大惊,今日他们前来,为的便是那武林盟主之位。哪知暗一竟是暗卫的身份,这暗卫在他们心中本就是奴才罢了,如今竟一跃成了武林盟主,往后他们皆要对这种人惟命是从,他们又如何甘愿!
张鹤松目光凛然看向众人,他高声道:“我知诸位皆是武林豪杰,定然瞧不起这等背主弃义之人!今次,咱们汇聚于此,为的便是讨伐那逆贼!当初,这逆贼不知如何哄骗老掌门,让那老掌门将一身功力传给了这等人,还让这人得了天一阁!当年天一阁为天下百姓,老掌门不惜只身犯险与先帝谈判,这才保住了我遥京百姓的性命!天一阁,不可被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占了!”
一众掌门听言,更是热血沸腾,登时便高呼着要将暗一碎尸万段。张鹤松脸上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就在这时,一张家的小厮匆匆而来,他恭敬地走到张鹤松身边。那张鹤松见状,忙带着他走到一荫蔽之处。
“什么事?没看到我们要攻山了么!何事不能等着以后再说!”张鹤松怒声骂道。
那小厮颤声道:“老爷,方才宫里传了口信出来。”
张鹤松目光微冷,他看向那小厮,那小厮忙低声说道:“陛下说,先留下那王翌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