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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谋前程2（第1页）

那老妇身子仍旧颤抖，俨然没了方才的镇定。李晟看到老妇这般模样，又回忆起从前每每郑忠来到别院，皆是一副冷然，定然要将他与母亲训斥一顿，才能安生。

这二十多年来，李晟始终隐忍，只想着有朝一日自己有了出息，到了朝堂之上，定然要替自己和母亲讨回一个公道！现下会试结束，榜单未出，可郑忠已然知晓自己的本事，以他对郑忠的了解，自己这个外室所生之子，平白污了郑忠的名声，郑忠定然是要想方设法将他除了名的，断然不会让他到了进了殿试。他鄙夷的看向郑忠，冷声道：“你与那贱妇所生两子，又有哪一个有所建树？莫说有没有建树，便是四书五经尚且未研读通顺！”

郑忠脸色微沉，他冷声道：“他们如何也是你弟弟！”

“弟弟？”李晟好似听到什么可笑的事，他一步步走向郑忠，声音冷厉道：“我没有这等兄弟！当年你舍了我与母亲之时便该知晓，往后我有无本事，皆与你概不相干！我从未想过将与你的关系透露给旁人，但若是你想让我此生便只能止步于此，我定要与你撕个鱼死网破！”

郑忠脸色难看，他早前知晓李晟中了科举时，心中的惊讶却远多于筹谋，尤其是自他方才听到李晟所背诵的那篇文章之后，想的却只是定要将他接回家中，让他担起世家的担子，定要将名字记为郑夫人所出的嫡子！可现下看到李晟这般态度，他如何不清楚，不知在什么时候，李晟的心中对他已是满满的怨怼。

郑忠脸色难看道：“你好生想清楚，我是你父亲！你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竟连这都不清楚么！”

李晟依旧对他怒目而视：“你不过是不想我参加殿试罢了，你如此还像个父亲么！”

郑忠看向李晟，强压下心中的不耐，缓声劝道：“你可以去殿试，甚至可以与我一道站在朝堂之上，你往后更可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李晟皱起眉来，便听郑忠继续道：“只要你往后认我为父，认夫人为母，你乃是我郑家夫人所出的嫡长子，这些我皆可给你！”

李晟站在原地，震惊的看向郑忠，郑忠语带蛊惑道：“你好生想想，我郑家乃是百年世家，为父乃是当朝丞相，你往后的路若是由我铺就，我郑家日后在朝堂之上又有何人可以匹敌！你的抱负，你的期盼，你的未来，你莫不是都忘了？你当真以为，这些寒门爬到今时今日的地位，皆是凭着一身本事？”

李晟看向郑忠，语气颇为恍惚的问道：“那，我娘又该如何？”

郑忠以为李晟这是应了下来，他轻笑一声看向那老妇，淡淡道：“晟儿，你看看你身边这老妇，往后你封王拜相，这样的乡野村妇又有何德何能能做你的母亲！你好生想想，你的父亲是当朝丞相，你的母亲是一品夫人！你是我郑家的嫡长子，这老妇，你若是不忍，便留在

庄子里好生奉养。晟儿，你要记得，成大事者，原就不该给人留下把柄。若是让旁人知晓你是外室所生，这天下人定会唾弃你，到时候你的前程便毁了！”

李晟看着郑忠，脸色带着几分晦暗不明的意味，“那你要如何？”

“杀了她！只要杀了她，你往后便后顾无忧了！你母亲宅心仁厚，定会将你视若己出的。你那两个弟弟，虽是有几分纨绔脾性，可心性却是不坏，以后你们兄弟三人……”

“够了！”李晟怒声打断郑忠的话，他看向郑忠，双眼像是要喷一般，他冷声道：“我万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你当真让我恶心！”

郑忠看向李晟，继续规劝道：“晟儿，你被这老妇养偏了，这些年，为父却也是对不起你。你好生想清楚，在朝堂之上，若是有为父替你铺路，定会青云直上！”

“晟儿，你，你听你父亲的话，娘，娘……”那老妇强忍着心头的酸涩，她看向李晟，脸上带着几分难言的苦楚。

李晟又如何忍心让自己的娘亲这般模样！他怒声道：“你竟让我做个弑母的小人！你走，快滚！”

郑忠脸色难看，过了许久，终究说道：“你好生想想罢。”说罢，郑忠便转身离开了小院。

屋内陡然安静了下来。

老妇失神般坐在地上，李晟脸色亦十分难看。

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阳光渐渐消散。月升日落，倦鸟归林，老妇像是惊醒一般，挣扎着站起身来，一把拉扯住李晟的胳膊。李晟从未在老妇脸上看过这般慌乱，便听那老妇声音喑哑的说道：“晟儿，他说的没错，他说的没错。若是有他在，你往后定会青云直上，少走许多弯路！娘，娘的性命算不得什么，你，你往后莫要忘了这些年来娘教会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