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奚旺的声音低沉而凝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将怀里的小金用布条在胸前绑得更紧,确保不会脱落。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将完好的左脚,踏上了藤桥边缘一根相对粗壮、缠绕着数道藤蔓的树干!
嘎吱——!
整座藤桥剧烈地摇晃起来!脚下的树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湿滑的苔藓让脚底瞬间失去了大半的抓地力!
欧阳奚旺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他左手死死抓住头顶一根垂下的粗壮藤蔓,腰腹核心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强行稳住了身形!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走!”
他低吼一声,不敢有丝毫犹豫,趁着一次摇晃的间隙,猛地向前踏出第二步!落脚点选择在几根藤蔓绞缠形成的“绳结”处,相对稳固一些。
青萝紧随其后,碧绿的眼眸里充满了紧张,但动作却异常轻盈敏捷。她如同林间精灵,脚尖点在欧阳奚旺刚刚踏实的藤结上,身体随着藤桥的摇晃自然地调整着平衡,怀里紧紧抱着崽崽和小元。小呆毛也收起了玩闹,紧张地落在青萝肩头,小爪子死死抓住藤蔓衣服。
一步,两步,三步…
两人如同行走在万丈深渊之上的蛛丝,全神贯注,精神紧绷到了极点。脚下是湿滑的死亡陷阱,耳畔是凄厉的鬼哭风啸,每一次藤桥剧烈的摇晃,都像是死神在耳边狞笑!
“嗷呜!”
就在他们艰难行至藤桥中段,一处树干腐朽断裂、仅靠几根藤蔓勉强拉扯形成的巨大缺口上方时!怀里的墨星小元突然发出一声极其兴奋的嘶鸣!它混沌黑暗的小眼睛死死盯着下方浓雾中那个若隐若现的黑洞,挣扎的力量骤然加大!
这一下挣扎来得太过突然和猛烈!青萝猝不及防,脚下本就湿滑,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惊呼一声,抱着崽崽和小元,朝着那巨大的缺口边缘歪倒下去!
“青萝!”
欧阳奚旺肝胆俱裂!千钧一发之际,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完好的左手闪电般探出,如同铁钳般死死抓住了青萝即将滑脱的手腕!同时,右臂不顾撕裂般的剧痛,猛地揽向她的腰肢!
刺啦——!
右臂骨裂处传来清晰的、如同布帛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无数钢针狠狠扎进了骨头缝隙!冷汗瞬间布满了欧阳奚旺的额头!但他咬紧牙关,闷哼一声,手臂如同焊死的钢箍,硬生生将青萝即将坠入深渊的身体拽了回来!巨大的力量扯得藤桥再次发出恐怖的呻吟!
“呼…呼…”
青萝惊魂未定,脸色煞白,紧紧抱着怀里的伙伴,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膛。刚才那一瞬间,她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冰冷触感!
“抱紧我!”
欧阳奚旺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和不容置疑的坚定。他右臂的剧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神经,手臂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鲜血已经渗透了之前包扎的布条,在青萝的藤蔓衣裙上洇开一小片刺目的暗红。但他左手依旧死死抓着青萝的手腕,将她半护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深渊的罡风。
墨星小元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在青萝怀里缩了缩脖子,发出一声心虚的“呜…”(我不是故意的…),小脑袋也不敢再死盯着那个黑洞了。
剩下的半段藤桥,走得更加艰难。欧阳奚旺几乎是用意志力强撑着右臂的剧痛和身体的平衡,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汗水混合着血水,顺着他的手臂流淌。青萝紧贴着他,分担着他身体的重量,碧绿的眼眸里充满了担忧和感动。
终于!
当最后一步重重踏在对岸坚实的土地上时,两人如同虚脱般,同时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劫后余生的巨大庆幸和右臂传来的钻心剧痛交织在一起,让欧阳奚旺眼前阵阵发黑。
“旺哥!你的手!”
青萝顾不上自己,连忙放下怀里的崽崽和小元,急切地查看欧阳奚旺的右臂。鲜血已经染红了布条,隐隐透出肿胀的轮廓。
“没事…死不了…”
欧阳奚旺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挣扎着坐起身,从腰间藤包里翻出药铺买来的断续膏和干净布条。青萝连忙接过,小心翼翼地解开被血浸透的旧布条。当看到那处重新裂开、皮肉翻卷、甚至能看到森白骨茬的伤口时,她倒吸一口冷气,碧眸中瞬间盈满了水汽。
“忍着点。”
她声音有些发颤,强忍着心疼,动作却异常轻柔麻利。翠绿的光芒萦绕指尖,如同最灵巧的刻刀,刮下深紫色的断续膏药泥,均匀地涂抹在狰狞的伤口上。药泥带着强烈的辛辣刺激感,让欧阳奚旺的肌肉猛地绷紧,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但他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药泥涂抹完毕,青萝又用干净的布条仔细包扎好。药力迅速发挥作用,一股温润的暖流包裹住伤处,暂时压制了那撕裂般的剧痛,但右臂依旧沉重无力,短时间内是无法再剧烈发力了。
“抱歉…旺哥…”
青萝看着欧阳奚旺苍白的脸,声音带着浓浓的愧疚,“是小元它…”
“不关它的事。”
欧阳奚旺喘匀了气,打断她,目光投向峡谷对面那个被浓雾笼罩的黑洞,眼神深邃,“那洞里…有东西。很吸引小元的东西。”
他顿了顿,看向怀里依旧有些萎靡的小金,再看看包扎好的右臂,星辰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狠厉,“但现在…不是时候。先找花海!治好小金和崽崽,安顿好晚风,再回来探个究竟!”
他挣扎着站起身,右臂用布带吊在胸前固定。失血的虚弱感和剧痛后的疲惫如同潮水般袭来,但他强迫自己站稳。地图上标注的“望花崖”,就在鬼哭涧上游不远处的最高峰!胜利在望,岂能在此刻倒下?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