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当其冲却是家中小女雷曦。
她本该姓章,位列十三,家中奴仆都唤她“十三娘”。
却不知是怎番觉悟,十三娘前些年毅然决然随了母姓。
自此也离了家,再不曾回过府上,夜夜睡在衙门官廨里。
今夜她却月从西出,领人来叩响章家大门。
如何不是稀客?
另外三位稀客,也是寻常难得一见。
那四肢裹着红布的俏郎君,不正是今日湘水边声名大噪的“雾山火行”?
虽不是那传说中的火行尊者,可眼前这位郎君,却俨然要比那高高在上的“尊者”更接地气。
且确确实实,昨夜毒虺郎君是伏诛于他手。
这潭州百姓,可都欠着他一条命哩!
而那腰挎双刀的白发娘子,却是十三娘闺中密友。
月娘子虽为倭人,却无那般“顾小节无大义”的恼人作风,否则又如何能与十三娘如此交好?
那最后一位,更是稀客中的稀客。
“稀”到开门的仆役见了,竟不知如何是好。
诚然苏家是因贪污落罪,被朝廷派人抄没满门,也算罪有应得。
可再怎么说……领头抄了苏家的,正是这章家。
十三娘领着苏家遗孤来叩门,究竟意欲何为?
仆役不知所措,遂先领了众人进门,又使眼色让人去禀报家中阿郎。
章家仆役动作却是快的。
众人才过了第一进院,还未进主屋,章有余便风风火火来了。
“曦儿!你怎舍得……”
话至一半,又瞧见了莫诳语。
立时便叉手行礼。
“尊者!不知尊者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章县令大可不必。”火行郎觉得出其中真诚,却也是这份真诚,让他有些无福消受,“莫某只是初出茅庐,可当不得如此敬重。”
章有余可不管这些。
他立马凑上前来,悄声道:“李百户已将岳麓山之事说与下官听了,包括‘架桥’之事,下官皆深以为然,眼下李百户尚在府上……尊者可否移步详谈?”
说完,章有余又看了眼苏乞儿。
“曦儿,你却要将她领进门来?”
“县令还请放宽心。”雷曦不咸不淡道:“只暂住几日,待某与义妹寻了个好住处,自会搬出去。”
“义妹?”章有余不禁笑了笑,“道是荒诞,忽地一下,章某却多了个‘义女’哩。”
嘴上虽这般说,他倒并未将苏乞儿拒之门外。
除却某些事情不肯松口,他对自家闺女可说是百依百顺。
雷曦也晓得,只嘟囔了句“谁是你女儿”,便领着苏乞儿先去洗漱安顿了。
“尊者,这边请。”章有余顾不得先讨好闺女,而是向里邀道:“本是要差人去将尊者寻来的,没成想尊者恰好莅临府上。”
“李百户与几位‘贵客’,已在书房侯着了。”
贵客?
莫诳语与夜神月相视一眼。
又哪儿来的贵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