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难道不知道,若是傅珺名声有损,整个侯府的姑娘包括她自己,亦都要跟着受牵累么?
她对她的四姐姐就有这样大的仇恨?
想到此处,傅庚的眸中划过一抹极深的冷意。
昨夜审清傅珂一事之后,他又接到了英王刘筠派人送来的消息。那时他才知道,他的女儿在平昌郡主府的花宴之上,竟还经历了更为惊险的一幕。
在信中,刘筠只大略讲了事情的经过。然傅庚却很清楚,事件本身肯定比刘筠所说的还要惊险万分。
是,他的女儿确实聪明机警,也确实冷静勇敢。所以才会屡次化险为夷,成功脱身。
可是,她并没有理由为了他的事情承担后果。她身边的一切危险,其根源都来自于他这个父亲。
这想法让傅庚自责得几乎一夜没睡。他甚至因此而萌生了退意。
然而在心底里他很清楚,他已经退无可退。
他早就选定了一条路,也早就在这条路上一去不归。现在的他只能一往无前。因为,只有他站上了胜者的巅峰,他的女儿才能得以平安。
傅庚垂眸看着傅珺递来的那几页纸,身上的冷意比深冬的冷风还要森寒。
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也没有必要继续将危险留在身边了。郑氏与傅珂的去处他已经想好了。还有程甲,今天一早已经启程返回原藉参加县试。
陂县现任县令薛谭乃是傅庚的同门师弟,他已经写信过去请薛谭好好“关照”程甲,务要将此人看牢。
送走程甲后没多久,行舟便回来复命,说是送行路上瞧见几个扮作脚夫的人远远地缀着程甲的马车,其中一人他觉得很像是孟渊的手下。
行舟跟随傅庚多年,早已练出了几分眼力。傅庚相信行舟不会看错。至于孟渊为什么会派人跟着程甲,傅庚根本懒得想。
若非程甲与程煜沾着亲,这个胆大包天的登徒子决不会活过昨晚。如今孟渊派了人手,傅庚反倒觉得省心。
这个孟国公幼子久在军中,早沾上了一身匪气。不过傅庚自己也非正人君子,孟渊能够如此闻音知雅,在某种程度上他还是很欣赏的。
至于抚远侯府的那几个人,傅庚觉得,还要略等一等。等花宴过去之后,他再慢慢着手收拾起来。
傅庚一面想着,一面便闭上了眼睛。清晨的薄雾已然散去,寒风掠过车帘。傅庚的神情亦如这窗外的天气,冰冷而肃杀。
第435章
傅珺坐在荣萱堂中,情绪却是有几分莫名的。
崔氏一直在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
自踏进荣萱堂明间儿之后,傅珺便发现,崔氏今天看她的次数有些多。
是昨天花宴之事被人发觉了?还是说,傅珂事发了?
傅珺心下猜测着,仍是按着往常的程序向侯夫人请了安,又向两位伯娘问了好,便自坐在了固定的位置了。
荣萱堂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气氛。
傅珺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崔氏,一面端起了手边的豆青色汝窑茶盅。
“四丫头,”崔氏终于开了口,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二伯娘有件事想问一问你。”
“二伯娘请说。”傅珺淡声道。
崔氏看了侯夫人一眼,方笑问道:“昨儿个花宴之上,你是不是给恬姐儿摘了花儿戴在发髻上了?”
傅珺微微一愣。
她确实是摘了几朵朱砂梅给傅琪戴上了,这又怎么了?
“我是给六妹妹摘了几朵梅花儿。”傅珺不紧不慢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