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瑾,你一不尝吹灰,二不耽马吊,虽是爱逛窑子却也多为应付,你说,你有什么不好?”
这话问得奇,李言瑾只是眨眼,不回话,元翊接着道:“何况我不过是住于此处,你若不喜欢,别来就是。我可有说过活着要入你李氏宗籍,死了要埋你皇家墓陵?”
元翊刚说完,马上发觉说得过了,只把头扭向一边,不肯再看他。李言瑾却道:“你怎么开口闭口不离死字?无时无刻想着后事?谁道我们就不能一直活着?”
李言瑾起先见他生气,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偷偷琢磨其中含义,这时却听他越说越晦气,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两人皆是不说话了。
元翊坐起身,怔怔地隔了好一会儿才让步道:“我回家便是。只不过,你后日得陪我出去逛逛,如何?”
李言瑾不觉有何不可,便点头答应了。
元翊看了他半响,又躺了下去,却是趴着的。
李言瑾正不明所以,只见元翊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瞧,瞬时怒了,却还是不着声色地问:“你这什么意思?”
元翊略支起身子,衣衫松垮,秀发横散,媚眼如丝地歪头看他道:“就是这个意思……你手不方便,要不我坐上来?”
“我前日不是为了这个才帮你。你那般执着劲,若是真惹恼了我爹,可还能活?”李言瑾莫名烦躁起来,在床上打了一记,起身边走,也未注意自己拍打之处,有东西动了动。
可他还没跨出一步,长袍的袂边忽地像是被拉住。回头一看,却是只圆咕隆冬的肥猪噗嗤噗嗤地正死死咬住不放。此猪刚从床上飞奔而下,眼神凶恶,身小体圆,是只怪猪。
李言瑾目瞪口呆了一阵,终于开口问道:“这是什么?”
元翊也有些愣神,缓缓回道:“是瑾绣。”
是夜,李言瑾一人躺在床上想下午的事儿,他实在不知道元翊那狐狸般精明的脑袋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太子封筒上那句“落之手展”也让人难以释怀,毕竟皇上拜官只是昨天的新鲜事,虽说之前的确是有五皇子的力荐,元翊到底还是莫府的坐上客,这般亲善……他居然将猪放在床上一起睡觉,娶什么名字不好,非叫‘锦绣’,不知犯了八少爷的名讳么……
想着想着,李言瑾一个不小心把那细嫩公子带进了梦里。
结果第二日一早醒来,猛然发觉床上竟一片黏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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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玉霄·乞巧 。。。
一年一去乞巧时,珠钿彩额无相似。
这日天还未亮,李言瑾便被吵醒。只听窗外是汇在一块儿的莺声细语,不知在铃铃笑个什么。他翻身辗转,却如何都再难入睡,只有惺忪着眼坐起来。
连着叫了好几声来人,等了老长一会儿,居然半个人都没跟进来,却闻见外头两位夫人同几个宫女的说笑声,李言瑾瞬时火冒三丈,大喊道:“来人!给我滚进来伺候!”
陆施琴是听见了,然还在笑,她带着笑地朝他敷衍一句马上来,便又谈起天。
李言瑾一大早就堆了满肚子火气没出发,嗖地跳下床,在屋里愤愤地来回走了两步,便见顺子领着两三太监进来。
“主子消消气,您气也没辙,反正今儿只能让这几个伺候您穿衣洗漱了。”
李言瑾鼻子里哼了一声,那些个小太监也是机灵,立马围上来替李言瑾更衣。李言瑾瞬时给围得透不过气来,也不知头发被人拉了几下,颈子给人勒了几回,终于啪啪地将那几人推开,闷闷地穿起衣裳。
顺子把他们打发出去,对李言瑾道:“主子,姗良娣和琴保林一会儿要赶着赛巧,咱宫里头所有女官都给招地做功课去了,连厨房里的几个老妇都占了份子,早膳只有凑合着来,小的一会儿把昨夜剩的莲子粥拿去热热……”
砰地一声,李言瑾踢翻一张凳子,道:“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呀?”
顺子早习惯了他发脾气,只无可奈何地说:“您每年气这么一趟,到底是何苦呢?”
李言瑾捂着头问:“她们今年又打算怎么个闹法儿?”
“听说还是老三样。”
七月初七女儿节。这一天,宫里历来都由皇后主持乞巧会,大小妃嫔公主均得出席,拿出她们自己,也就是她们宫里手段最巧的宫女的针线活儿来赛巧。之后是歌舞比试,因皇上也要去看,琴棋书画倒是真本事。午后请了戏班子来唱戏,等夜里才开始献瓜果物什来赏星验巧,总是要评出个一二三等。
李言瑾之所以对此事深恶痛绝,只因从小他们这一辈的四个小皇子都要在这天,给一群娘娘抓住了吃巧芽汤,唱乞巧歌。这还不算什么,关键是一整日,几人都得戴诸位娘娘绣的彩头绳儿四处晃悠,简直如女娃娃一般……
这原本就是给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时景,也不知那些有了男人的娘娘和没有情郎的公主,到底在欢喜什么。
此刻,李言瑾翻来覆去,总算是决心久违地再赶一回乞巧会。
顺子跟在他后头追问:“主子,前日您不是答应今儿陪元大人上街么?”
李言瑾只当没听见,越走越急,终忍不住在前头跑了起来。没跑两步又折回来,嘱咐顺子道:“你留下,倘若元翊派人或是亲自来问我,就说我给她们拖走了懂不?”
那天随口答应了元翊,就猜他有古怪却也不想所谓的“后日”竟是七夕。让他同一个男人手牵了手在满大街姑娘里头乱转,他倒宁可去领教自家那群三姑六婆的手艺。
祭坛下的一片空地上,此时已给五颜六色地围得人山人海。宫女们保持站形,不可随意走动,最外头还立了一圈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