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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无憾（第2页）

“大祭祀，我……”那人张口欲辩。

“你想说被蛮夷围攻？”老婆婆声音转冷，“圣祖没被围过？祖神女娲没被围过？我女丑没被围过？你太阴神殿巫罗没被围过吗？”

那人顿时哑口无言。

“孩子。”老婆婆转向秦三月，“巫人，不能败，败，则死！”

秦三月点头，看着那人，心中很是同情。

走近了人群，细微处看得更为清楚。秦三月看到，他们其实基本上已经全死了，所有人胸口处都有一个穿刺伤，血应该是流尽了，伤口处已经凝结。但地面上却没多少血迹，显然他们的鲜血是经血池，流到了之前封印处的光球中，或者成了补充子衣与重明灵力的养分。从他们不甘的表情上可以看出，很多人生前努力过，想坚持活一些时间。

秦三月发现一件很奇怪地事，他们每个人手中，或者身边都有一把利刃，而利刃上，血迹斑斑。

秦三月心头一震，他们，是自杀？

但自杀者又怎么都想求生？

秦三月又看向刚才说话那人，心想他这里定然有答案。却发现那人的瞳孔已经开始散大，明显即将死去。

“重九霄，恭喜，你坚持到了灵魂成为器灵的时候。”老婆婆看着那人道，“对着神子，说出你的祈求。”

那重九霄先感激地看了老婆婆一眼，再对着秦三月说道，“神子恕罪，罪民已不能行叩礼。”

“无妨。”秦三月赶快摇头，心想你快别讲礼了。

“罪民阿爷，千年前死于积石山，罪民阿父，百年前死于积石山。罪民重九霄偕妻儿一门五人，今日甘愿赴死。虽未死在积石山，与阿爷阿父同葬一地，然一身精血，百年灵力，能还与神殿，为神子而死，为吾族将来而死，无憾，亦无所求！”

说罢，他低下了头。一点几不可见的微光从他额头飘出，轻轻袅袅地飞到了最近的一处青铜大鼎上。

“轰！”的一声，那尊大鼎中的火焰猛地大盛，烈焰炽天。随后，原本斑驳的云纹，断裂处有纹路新生，有如重刻，并且散发出鲜红的亮光。

秦三月呆住，赢若穆说无憾，这重九霄也说无憾。又多一个因他无憾而死的人！

“我，直值得你们如此吗？”

虽然老婆婆口中将重九霄贬到了尘埃里，但秦三月何等聪明人，哪能不知，他实际可称得上是一个顶天当地的英雄。

他在父亲与爷爷战死的地方陷入重围，重伤之后拼命杀出一条血路，回到神殿后却沦为罪人。在神殿要破开封印，接迎自己，需要活人充作牺牲，提供精血与灵力时，他带上妻儿自愿站了出来，以死铭志，不负家族荣耀。而当见着自己这神子时，却别无所求。

实在是傻，傻到极致了。秦三月十多年来，在地星哪曾遇到过这等人。这种人已完全违背了地星的现世大众价值观。

但秦三月心底深处，沉重如大山相压。

“婆婆，这是他的妻子？”秦三月指着重九霄旁边一女子的尸体问道。

“是的。旁边是他们的三个儿子，积石山一战后随重九霄被罚为巫奴。”

秦三月蹲了下去，他发现这女子身前地面有些什么细小东西，亮晶晶的，有些反光。

“这是灵石碎片，灵力不太强的人，将全身灵力灌注于贮灵玉石，变做灵石。此种灵石不耐久存，用后便碎。”老婆婆解释道。

秦三月顺着地面仔细看去，发现几乎所有人身前，都有灵石碎片。

“他们……都是……自愿？”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蹲在地上问。

“是的，孩子。他们都是自愿！”

“自愿献出全部灵力？还自愿捅自己一刀，献出全部鲜血？”

“是的，孩子。”老婆婆看着秦三月，一如既往的温和，“献完灵力，放完精血，还能坚持一段时间的，是神魂强悍之人。可以将魂力附于灵器上，充作器灵！”

“器灵有感知，有记忆吗？”

“并无！”

“哦……”秦三月茫然望了望青铜巨鼎，不是灵魂寄身，不能记忆留存，他们在必死的状况下坚持多活一阵，就为了充做无知无觉的器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