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汤的醇厚混着香菇的香气在舌尖散开,鲜得恰到好处,只是咽下去时,喉间似乎残留了一丝极淡的、说不清的…涩味。
阿福见他喝了一大口,脸上的笑意瞬间深了几分,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
他下意识搓了搓手,缓缓转身。
“少爷,如果喝完了还想再添一碗,您就喊我一声,我在外面的廊下待着,不走远。”
牧清寒抬眸看了他一眼,烛火的光落在他眼底,映出一点暖黄。
“不用,这一碗就够了,你回去休息吧。”
“诶,诶,好嘞!”
阿福连声应着,脚步放得极轻,走到门口时还特意顿了顿,小心地把木门往回带。
直到听见“咔嗒”一声轻响,确认门已经关好,才转身离开。
门外的脚步声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渐渐远了。
牧清寒低头看向手中的汤碗,热气氤氲着,在他眼前晃出一层薄雾。
他的目光落在碗底漂浮的几星碎葱花上。
他微微皱眉,总算找到了那丝怪味的源头。
他犹豫了一下,指尖在碗沿轻轻敲了敲,终究还是端起碗,又喝了一大口。
温热的汤滑过喉咙,顺着食道往下走,连带着四肢百骸都泛起暖意,驱散了夜里的寒气,舒服得让他下意识松了松眉头。
他把碗放在案上,目光重新落回花名册,指尖在“布泰”那个名字上轻轻顿住,烛火跳动着,将那个名字映得格外清晰。
找到了…
牧清寒略微思索,若是拿着名册挨个去问,反倒容易引人注意。
不如直接去道院,以临时导师的名义挑几个学生单独授课,既能顺理成章把布泰带出来,又省了不少麻烦。
他抬眸看向窗外,月光已经移到了中天,院子里的积雪在月下泛着冷光。
转念一想,自己这个院长当得确实有些“失职”。
道院是他一手建起来的,可自从去往圈外之后,他便没再去过了。
院里的课表有没有调整?
新招的导师合不合学生心意?
他自己都不知道。
那些学生,怕是只在道院成立那天远远见过他一面。
如今再去,说不定没几个人能认出他这个院长。
想到这,他嘴角微微地勾了勾,随手把花名册合上,指尖在封面上敲了敲。
既办了事,又能看看道院的近况,倒是一举两得。
他起身走到衣架旁,取下挂着的素色外袍,轻轻抖了抖上面的褶皱。
这袍子是道院导师的常服,穿去正好。
系腰带时,他又想起牧神气还在房里昏睡,便想着明日一早让阿福多熬点姜汤,刚好能让牧神气喝了驱寒去酒。
一切都盘算妥当,他才吹灭烛火,躺到床上,只等着天一亮便去道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