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溥淡淡一笑,“公爷,您是关心则乱!”说着,点点桌面,“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您想想,何广义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多少年了,是不是也该动了?”
“倒也是!”李景隆点头道,“可是,你不了解皇上的脾性,皇上若真不想用谁了,那就是直接不用,从不用这么着。。。。。。”
“您担心何指挥的职位有所变化,但在晚生看来,皇上这是要提携他了!”
闻言,李景隆面色顿时肃然,板着凳子上前,急道,“你说清楚!”
“锦衣卫乃是皇上耳目,不可操于一人之手数年之久!”杨溥正色道,“历来锦衣卫指挥使这样的职位,都是权去人。。。。亡。而皇上从前年开始刻意提拔何指挥,又给了廉政院这样重要的差事,显然是要重用的!”ъìQυGΕtV。℃ǒΜ
“但锦衣卫那边又无人接手!”杨溥又道,“恰好,郭四爷是功勋子弟,又是世袭的锦衣卫,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说着,又笑道,“不过这其中,也别有用意!”
“第一,敲打何广义!一朝天子一朝臣,衙门之中亦是如此呀!郭四爷入了锦衣卫,就要把何广义的心腹。。。。。”说着,杨溥做了个擦桌子的动作,继续道,“扫清何广义的班底,想必万岁爷也是乐见其成的!”
“第二,国朝勋贵子弟,多是用在军中领兵!”说到此处,杨溥的神色郑重起来,“可这几年看来,皇上未必就真的喜欢这些勋贵子弟。”
的确!
李景隆脑子一亮,这几年来皇帝对于勋贵之家的子弟,出了寥寥数人是所有提拔之外,其余的基本上都是维持现状不闻不问。
文官系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军中更是如此。
且不说大明九边之地,每年立功等待升迁的将领不计其数。就是京城之中,英烈祠旁边的武学,每年也都有大量的青年才俊被充实军旅,用在基层。
老辈人那种上阵父子兵的观念,正在悄然改变。
“皇上用郭四爷,是在给那些勋贵子弟们选了另一条路!”杨溥一笑,“至于公爷您,您是世袭罔替的公国,自然无需担心!”
“不不不!”李景隆摆手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这心里不踏实!”说着,摇头道,“从今年过年开始,我就不踏实,可偏偏又没个头绪!”
“你们都说,我的地位稳如泰山,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什么国公大臣,不过都是皇上一句话的事。而咱们这位皇上,臣子若是没用,或者不肯出力,他绝不姑息。”
说到此次,李景隆抬头道,“可是,有时候到底该怎么处理,怎么做到对皇上有用,我真是有些。。。。模棱两可啊!”
书接上回。
且说李景隆和郭官僧寒暄几句之后,便各自散去。
虽说脸上依旧还带着几分笑模样,可连赵石都看得出来,李景隆有几分心不在焉。
二人一行到了驿馆,正是饭口的时候,李景隆先开口道,“国舅爷,我这还有事,就少陪了!咱们出门在外,不必在京城之中,饮食起居就是将就,您千万别挑理!”
赵石忙道,“您说哪里话,我本就是穷人家的孩子。再说我随着国公您出来是历练政务,衣食住行上的事不值一提!”
“国舅爷不忘本啊!”李景隆笑笑,背着手先上了二楼自己的房间。
赵石在楼下看着他的背影,也没有先去吃饭,而是也回了自己的房间,拿出纸笔来,把今日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用蝇头小楷,工工整整的写了,放入信封滴上蜜蜡,吩咐随从快马送往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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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隆心口莫名的烦躁,在屋里来回踱步。
“老何要动?他要是动了,我这边很多事就不好办了呀?”
屋里头李景隆一边踱步,一边皱眉暗道,“其实他动不动的也无所谓,关键是万岁爷的态度。”
想着,他越发的烦躁,大手狠劲的挠头。
半晌之后,门外传来李小歪的声音,“老爷,杨先生来了!”
李景隆精神一振,“快请!”
不多时,李小歪开门,引着一位看似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儒生进来,然后李小歪又退出去,谨慎的关上门。
“弘济,快坐!”李景隆笑道。
这位杨先生,不是他曹国公李景隆先前府内的幕僚杨士奇,而是湖北学子,姓杨名溥。
早些年李景隆陪同朱允熥还有老爷子微服京城之时,和这位杨溥有过一面之缘。这位杨溥是来京赶考的落地学子,后与因胡惟庸案被杀革去爵位的南雄侯家大小姐有了一面之缘,被人家赵家强行招为女婿。
李景隆这人从不做无用功,当日他见皇帝对这名落地举子格外看重,便多了个心眼。花费重金,悄悄的把他聘为府中的幕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