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似乎怕是被汤軏何广义二人相送一般,转身快步出去。
眨眼之间,门口几个太监走的干干净净。
但何广义知道,朴无用肯定是先去检查汤景的尸体去了。
他在看看面前的汤軏,心中不免感叹,“皇上这回给足了贤妃娘娘还有汤家脸面,还特意让朴无用跑一趟。就是不知道,眼前这位公爷,能不能明白皇上的苦心啊!”
这时,就听汤軏开口道,“某常年在外领兵,和这位朴公公素味平生。奉旨和他同来时心中还有些忐忑,却不想这位朴公公倒是个和气的人!
”
他这话就是为了给他跟何广义之间找个话题,所谓的没话找话。
可他一开口,何广义脑中就冒出一个字,完!
完,完蛋的完!
汤公爷完全没领会皇上的苦心,也完全会错意了。
皇上派朴公公来,可不单是为了看汤景的尸首啊!就算不派,谁敢糊弄?
那是在告诉你汤軏,给你的只是你可以去镇抚司杀你侄儿的面子。给你的可不是凌驾于律法之上,以为你侄儿一死百了再不追究的面子啊!
再说皇上也不是给你面子啊,而是给贤妃给汤家面子!
真给面子,用得着小朴也来?
你往深里想,小朴知道,老朴是不是也知道,老朴知道太上皇是不是也知道?你再往另一面想想,小朴回宫了,跟皇上说了之后,贤妃娘娘那是不是也要交代几句?
第一不是真给你面,第二这事并不是人死了就揭过,而是以后还要看你以及你们整个家族,以后的表现。
你汤軏要是这都想不明白,还以为皇上还真眷顾着你家,那你家以后的路,完了!
何广义心中暗道,“这位公爷,常年领兵在外,脑子有些不灵光啊!”
就这时,又见汤軏拱手道,“今日的事,也多谢何指挥了!”
汤景的尸体,被人用黑布包裹起来,长长一条。
一个汤家的老兵,像是扛稻谷一样,随意的把这一条,娴熟的扔在肩上,腰杆子丝毫不弯,甩开两条微微罗圈的腿,脸上憨厚的表情,就像是进城卖粮的农人,只是眉宇间多少有些哀叹。
牢房中的囚犯们,惊恐的望着这一幕,全部不敢发声。
那老兵走出大牢厚重的铁门,看都没看外边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但当他行走的时候,那些锦衣卫还是不由自主的闪开一条路,退到一边。
镇抚司管狱千户金百万眼角跳动两下,在见到老兵出来的瞬间,手已搭在了刀柄上,可最终还是放开,只是用目光跟随老兵的身影。
“头儿!”一锦衣卫低声道,“汤家几个老头兵,架势上真不含糊啊!”
“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金百万摸摸鼻子,依旧用目光跟随扛着尸首的老兵,“扛尸首就跟扛半片猪肉似的!”说着,眼皮动动,“咱们的人,四五个对上他们其中一个,都未必是对手?”
“不能那么邪乎吧?”那锦衣卫不服道,“一老头而已!”
“哼!”金百万哼声道,“你看那腰那胳膊,走路时候步子都是一般大,他是用大枪的,咱们这绣春刀遇上枪,就是铁片子。而且你看他那腿,明显是骑兵,给他马给他枪,再给他一副锁子甲。别说四五个,他能直接在咱们镇抚司三进三出。”
说到此处,微微叹息,“到底是老牌子的开国勋贵,国公之家,家底厚啊!”
就这时,金百万目光一紧,原来是汤軏背着手从镇抚司的大牢中出来。
他脸上的表情甚是和善,不管见了谁都颔首微笑,一点架子都没有。
等走到金百万面前,不等对方说话,直接笑道,“辛苦,劳烦了!”
“下官不敢!”金百万忙行礼。
汤軏点头示意,径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那边,是何广义的公事房。
房门敞开着,窗户也开着。
何广义门口当值的锦衣卫都远远的撤开,而是换成了几个青衣低眉顺眼的小太监。
汤軏走到门前,正看到何广义坐在副手,笑着和主位上一个红衣太监说话。
~~
那太监很是年轻,说话的时候眼睛眯成一条缝,好像在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