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儿看驸马胡观人也还算踏实,就升了都府卫指挥使,光禄寺卿!”朱允熥笑道,“年岁不小的人了,还在侍卫上晃荡,您老也颜面无光不是?”
老爷子想想,闷声道,“那小子不是做官的材料!笨!”
南康公主给老爷子碟子中点了些醋,笑道,“知道他笨,您当初还把女儿给他?”说着,故意叹息一声,“哎,女儿小时候在宫里排名上不上下不下的,父母缘薄,也不怎么受您宠爱,选个驸马吧,还是笨的!”
“找抽呢!”老爷子横她一眼,点着筷子说道,“啥话?说咱偏心?到你许人的岁数,朝堂了还有啥好人家?咱左看右看,就胡观那小子像个人,一不赌二不花三不满身心眼子四家里人口简单哥兄弟少。虽说笨,可心眼实在也不纨绔,是个能过日子的。这些年你日子不舒心吗?哦,想找个高门大户的驸马,你能受得了大宅门里的闲气?”
说着,看看朱允熥,“你看咱生儿育女一辈子,到老落埋怨了!”
“女儿可没埋怨您!”南康公主马上笑道,“这不是话赶话说到这了吗?您怎么还跟女儿怄气呢?”说着,挨老爷子坐下笑道,“女儿知道您心里一直疼我,就是嘴上不说!女儿心里呀,也是感激着呢!日子虽然一般般,可胜在踏实,驸马身上没爵位,可是该有的田庄子俸禄半点不少。女儿知道,这都是您的恩典!”
“呵呵!”老爷子马上脸上带着笑意,“知道就好!”
说着,又看看朱允熥,“你还没见着咱大外孙呢吧?虎头虎脑的可人疼!”随后又对南康公主笑道,“赶紧再抱上来,给他看看。”
话音落下,一个襁褓中的孩子被带到朱允熥面前。
“这么点,就是我表弟!”
朱允熥心中苦笑,辈分低呀!
然后解下腰间的绣金线荷包递过去,“给他的见面礼?这孩子叫什么?”
南康公主拿着荷包满是欣喜,“胡论!”
不等朱允熥开口,老爷子皱眉道,“啥破名儿?哪个棒槌起的,咱外孙子叫胡抡?”
“论语的论!”南康公主纠正道,“人家家谱上就这个排名!”
“家谱?老胡家要饭的出身哪来的家谱?”老爷子不满道,“祖坟都不知在哪还家谱?”
说着,看看襁褓里的孩子,又看看自己的闺女,骂道,“便宜胡观那小畜生了!”
翌日清晨,早朝刚过朱允熥还没回乾清宫,就被朴不成堵住,说老爷子叫他去永安宫吃饺子、
大早上吃饺子,朱允熥真是有点腻。他爱吃素馅的饺子,老爷子那边则是无肉不欢。可是老爷子开口,他也不能不去,叫王八耻在乾清宫留意加急奏折,若有大事直接送往永安宫。
刚迈步进了老爷子寝宫,就听里面传出爽朗麻利的声音。
“三斤羊肉半斤葱白儿,全是肉圆子,知道您老爱吃里面带汤汁的,格外加了高汤。咸淡您别挑,女儿是照着当年母妃在的时候,给您调的,错不了!”
这声音是谁呀?
朱允熥一时有些想不起来,只怪老爷子女儿太多,除了马皇后嫡出的朱允熥都不曾留意过。
“八百年不进宫看看你爹,还知道咱啥口味?哼,有道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有了自己的爷们自己的儿子,心里哪还有咱?”
是老爷子的声音,带着特有的吧唧嘴声儿。
“您这话可是戳您闺女的心窝子呢?哪年逢年过节没给你做新衣裳,哪年没给您送吃食?”
“啊,咱养你这么大,给你选了女婿,给你盖了大宅子封了公主,就图你逢年过节来?”老爷子的声音带着怒气,“咱多大岁数了?啊?这把岁数了,指望啥呢?你们都不来,宫里头有人对我不好你们都不知道,我有了委屈跟谁说去?”
老爷子这是和闺女杠上了,人老了就是这样,总是诉委屈说歪话。
朱允熥迈步进去,老爷子正在桌子上吃饺子,边上陪着一名妇人。那妇人见了朱允熥忙站起来,欠身行礼。
“见过皇上!”
“哦,十一姑来了!”朱允熥笑道,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老爷子的十一闺女,南康公主。
“你是他姑,给他行啥礼?”老爷子斜眼道。
“他是皇上!”南康公主笑道,“礼儿可不能短了!”
“呸!”老爷子骂一声,“皇上咋?这是咱的寝宫,只有姑侄就没有皇上公主。”说着,看看南康哼道,“你是咱们的公主!”
南康公主满脸是笑,给朱允熥笑着让地方,“皇上快做,尝尝我包的饺子,羊肉大葱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