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土司可不是一般的土司,麓川和平缅原来是大元时朝廷治下的两路之地,是朝廷直属的。
思仑法他爹趁着元末衰弱之时,攻取周围三十六路之地,侵吞了缅甸周围不少小国,举四爪金龙旗称王。
当时中原元廷已焦头烂额,发兵十三万四次征讨而不得,只能承认他的独立地位,并且给予封赏。
到了本朝,推行分析麓川之策。一边狠狠的揍,一边拉拢其他被思仑法家族吞并的小势力,这些年来颇有成效。
同时也使得思仑法家族的统治范围,从麓川平缅两路,退到了原先缅北那边。
思仑法家族衰退,对大明是好事,但在他的衰退之中有别人强大起来。比如驱逐了思仑法的刀干猛,这人名义上是思家的下属,当年被沐英招抚,委以大明官职。
“皇上怒的,就是这些土司此起彼伏,一个比一个有野心。”统领理藩院这些日子来,李景隆在周围藩国上狠狠下了功课,不说事无巨细都知晓,起码知道大致。
“万岁爷明鉴万里!”心中想了一会,李景隆开口道,“缅甸那边错综复杂,今儿这个老实了,明儿那个又闹。”
“闹一次朝廷打一次,山高路远的我大明王师往往十成的力气用不到三成,那些蛮子也是看准了咱们不愿意下大力气,所以三不五时的蹬鼻子上脸。”
“用黔国公统帅大军,直接一劳永逸,杀他个人头滚滚才能永保边境安宁!”说着,李景隆继续笑道,“不过。。。。。”
“不过什么?”朱允熥心中郁结此刻散去不少,所谓癞蛤蟆上脚面不咬人他膈应人,缅甸那边就是如此,开口道,“说什么赶紧说!”
“臣倒是以为,可以准思仑法入京!”李景隆正色道,“思仑法家族原姓多,在缅北木邦金齿等地威望甚重,深得人心。”
“让他入京,朝廷可以用他的名义在各地进行招抚,联合效忠其人的部族。而且他人在京师,黔国公那边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免除,思仑法一族在缅甸的特权。”
“臣愚钝,窃以为打不过是一时权宜之计,若想真正的让彼蛮夷臣服,除了打还要有些别的手腕。”
“不然朝廷这次平定了,说不定哪天又有人别人冒出来。而且大军过境,杀戮自然不会少。臣说句不好听的,皇上所说的人头滚滚是杀贼,可是官军那边确实不分良莠,见人就杀!”
“到时候蛮人心生恨意,征讨之战难免效果大打折扣,还是要思仑法家族出面调和,得不偿失!”
“不狠狠的杀,都以为大明朝廷软弱可欺。”乐志宅中,朱允熥的咆哮还在继续,“当初大元朝时,可没见他们这么朝秦暮楚,反而各个都忠心的很!”
“朕意已决,此事断不容任何人多嘴,别说什么天朝仁德怀柔那一套。怀柔怀柔,怀出什么来了?”
“怀出个白眼狼出来?大元朝的时候,鞑子皇帝还有什么鸟梁王每年对他们索求无度,夏要走兽冬要皮毛,他们敢说个不字?”
“如今我大明朝,半点东西不要他们的,修桥铺路还救济他们,结果呢?”
“结果换来他们拿大明朝当傻子?”
李景隆顶着朱允熥的怒火进殿,垂手站在门口,不敢抬头。
皇帝面前负责起草诏书的翰林侍诏,下笔如有神,笔走龙蛇。
“你不用文绉绉的,朕说什么就写什么!”朱允熥继续道,“跟沐春说,朕把蜀滇两地的大军都给他,给朕狠狠的剿灭。”
“平日那些跟大明耍什么会哭孩子有奶吃的手段的,那些阳奉阴违的,那些隔岸观火的,一股脑都给朕收拾喽。”
“要么不打,要打就让他记三百年!”
最后一句话,皇帝几乎是嘶吼出来。
李景隆注意到翰林官的胳,差点被吓一哆嗦笔都歪了。
“缅甸蛮子该打!”李景隆心中暗道,“鞑子都老老实实的,你冒出来闹事,你算哪根葱?再说既赶上老爷子寿辰,又马上是年关,你是给大明朝上眼药,还是专门诚心让皇上不痛快!”
“朕的旨意,不必传谕兵部五军都督府,直接明发天下,八百里廷寄发给云南黔国公处!”朱允熥又补充道。
“臣遵旨!”那翰林侍诏写完之后,双手捧着明黄色的卷轴,一溜烟的去了。
这也就是大明开国之初,皇权鼎盛之时才有这样的情景。若是原时空大明,臣子们断不容皇帝这样乾纲独断,也不容这样的圣旨发出。
朱允熥只觉得心中有股难以发散的火,这些天也不知怎了,就是身上哪哪都燥得慌,看什么都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