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滴大滴的冷汗滑落,谢麟初将澜溯放在祭台上,不着痕迹摸了摸肚子。
“别闹,听话……”
石台四四方方,原本应该摆着祈福用的各种法器。
男人躺在离神最近的地方,安静的好似睡着一般。实际上谢麟初也只当他是睡着了,只是赖床不愿醒罢了。
台下是中空的,隐约能听见地下暗河奔腾流淌的声音。
水汽窜上来又被太阳炙烤,石台周围仿佛一个巨大的蒸笼。
看着太子身形晃了晃,一旁的侍卫眼疾手快扶住他。谢麟初颤巍巍跪地,背后的议论声似乎更大了。
大巫作为大周最高的巫神,亲自主持了最后的祭典。
“雩礼开始!”
【朱鸟开辰,苍龙启映。大帝昭飨,群生展敬……】
【祀遵经设,享缘诚举。献毕于樽,彻临于俎……】
……
巫师们不断挥舞着手中的法器,一声声祝文在石台周围唱响。
口中喷出的火焰点燃一面面经幡,无数鲜花被抛向空中。
朝臣们在向满天神灵跪拜,不单是为了求雨,也是为了救己。
兵临皇城,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一个个带着哭腔,在为将死之局做着最后的祈求。
随着一次又一次叩拜,烈日烧灼,整个雩坛仿佛一口巨大的蒸笼。
日头感觉比刚才更毒,接二连三有人倒下。
早前赶了一夜路,谢麟初根本跪不住,全凭意志力在硬扛。
身子偏了偏,他差点一头滚下石台。身侧的侍卫连忙扶住,一旁的内官倒出几颗清心丸让他含着。
闻过薄荷脑油,谢麟初才觉发昏的瞳仁稍能聚光。
谁知,不远处的宫门外竟传来了兵刃声。
“殿下!荣王攻进城了!”
额上青筋鼓涌,他还以为城防能撑更久。
可惜了,雩礼并未结束。
谢麟初撑着侍卫的手起身,松开后落在内官捧来的宝剑上。
祭典从不允出现兵刃,见血会被视为不祥,何况还是最高等级的大雩礼。
最差最后一步了,他可不允许任何人来打扰这次雩礼。即使血溅三尺,也要将逆贼拦在雩台之下。
“龙甲卫!”
“卑职在!”
“随孤平乱!”
“诺!”
跨下高台前太子留恋般再次回头,石台上的人依旧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泛上来的难过叫心尖好似被剜了一刀,空荡荡的疼得厉害,那人的一颦一笑似乎还历历在目
谢麟初不敢看了,“你们继续!”
大巫恭敬欠了欠身,目光格外坚定。
荣王到了,招摇过市。
一袭黄金重甲毫无掩饰他的勃勃野心,连登位用的王旗都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