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喃喃道:“我们明明立下誓言,一辈子,都和对方最好,富贵不能忘,低谷不抛弃,等娶了妻子,也要住在邻院,每日一起喝酒,斗蛐蛐……”
“你凭什么夺走朝玄的身份呢,凭什么留下我一个人呢?”
他说:“你根本,根本没有对我用过哪怕一点真心……”
就连我从来不识字,也忘得一干二净。
他学的招式太浅,不过是几招入门剑法,直愣愣的像个傻子,李昭明轻而易举就挡下,一道两成力的剑气,就能把他撞飞十数尺远。
王二后背重重撞在一处树干上,惯性弹出,在地上翻滚了两圈,彻底没了力气。
那几本剑谱从他松垮的弟子服掉出。
本是打算今日用来当做证据的,可一切发生得太快,甚至没有派上用武之地。
王二微微侧过头,艰难地斜着点眼睛,天上剑招划出的剑风将书页吹起。
那日段青玄赠予剑谱后,他知道自己看不懂段青玄的字,一次也没有打开过。
可如今夹在书页里的一张纸飘飘忽忽被吹到他脸上,是张足够买下他老家整个镇子所有房子的银票。
剑谱里画功有些幼稚,却满满当当的经脉循行与行剑步骤。
一页页吹动,就像一个真的动起来的人。
没有写一个字。
段青玄步伐蹒跚,离他远去。王二肥壮的身子躺在原地,看着银票撕裂,剑谱被狂乱的剑风吹远,突然像一只抽搐的猪,失声痛哭起来。
……
段青玄的面前站着很多人。
认识的,不认识的。
交过手的,没交过手的。
给他送过礼的,私下怨恨辱骂他的。
那么多人,都站在了他的面前,像一桩密密麻麻,严严实实的墙。
那时的他意气风发,从容应对,现在的他,是个连握着不继都要耗尽力气的废人。
他们都想要他的命。
一个有担当的剑客,在这样的境况之下,应该做什么?
段青玄慢慢走出一步。
李昭明心中一紧,咬紧牙关,按住他的手腕,道:“段师兄,没事的,大不了我带你突围,你千万不要冲动……”
段青玄深吸一口气,朝着半空正剑招纷繁,誓要将章长阳大卸八块的黎盏高喊:
“——阿盏,夫人,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