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方才那阵诡异的风暴将它吹了出了,好在还没被风雪掩埋的太深,叫她给看见了。
她慢慢地攥紧手心,几乎是将这玉佩捏进肉里。
这玉,就是她的生魂。
而今玉碎身残——
就算不说,又怎么能真的不遗憾呢……
这玉佩被她掌心温度所渡,隐约间好像有了一丝温热,她忽然感觉自己胸口那块玉佩滚烫起来,几乎灼人一般。
她有些惊疑,难不成这玉佩已经碎成这样了,竟还能与被另一半所感知到?
难道这玉佩的灵力还没有完全散掉……
她一边想着,正要将手中这玉佩塞进衣襟中,忽然手上猛地一灼,就像是被火给燎了一般!
她猛地脱手,将这玉佩给甩出去,玉佩落在绵软的雪中,并未发出声响,四下寂寥,忽地一道人语清清楚楚地回荡:“祭灵澈。”
她瞬间顿住,好像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后背刷地冒了一层冷汗,因为这声音……
是她自己的。
她一寸一寸地扭头,看向那被雪掩得严严实实的棺材。
那声音分明是从那棺中传出。
“过来。”
棺中又发出声响,却又闷闷的,从雪中透出来一样,却又透着无尽的威压,反抗不了似的。
祭灵澈汗毛倒竖,只想转身就走,可是脚就跟被钉在地上一般,无论如何也挪动不了。
她鬼使神差地向那棺材走去,伸手层层拂去那女尸身上的积雪,从下至上,先是让她露出身体四肢,最后才敢伸手去拂开她脸上的积雪。
只剩最后一层的时候,她顿住了,就在这时寒风刮过,吹去了棺中人面上最后一层雪,祭灵澈手生生悬在半空,瞳孔骤缩,当场愣在原地——
最后一丝薄雪拂去,那棺中人缓缓睁开眼睛。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寒潭一般,冰凉清澈,无半分犹疑软弱之色,正静静地与她对视。
忽地,祭灵澈手指一凉,只见这棺中人竟抬起手,那泛着冰霜的手与她相触,然后慢慢地十指相扣。
棺中人嘴角泛起一丝笑,说不出的邪妄,她轻声道:“原来二十年后的我,竟这般窝囊模样吗?”
“什么表情,连你自己,都怕二十年前的自己吗?”
祭灵澈知道,二十年前,她比现在狂妄狠毒地多。
敛骨吹魂,死而复生——
第66章杀湍八从今以后,你的主人就是我了
她化作阴魂飘荡了二十年,一睁眼又转生在一个小傻子身上,经受死亡磋磨,又修为低末,这些时日她收敛心性,已然变得温和了很多。
此刻她怔怔地望着棺中人那锋利寒凉的眼睛,又想起从前放肆狠辣的做派,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棺中人勾起嘴角,配上身上的红衣,更是冷艳诡谲:“我方才好像听得,你要和谁去山花烂漫处,从此不问世事——”
棺中人冷笑:“我竟不知自己何时这般没志向了。”
她毫无温度的手一寸寸地攥紧,祭灵澈与她十指紧扣,被她攥得指缝生疼,棺中人道:“祭灵澈,你真的甘心?”
祭灵澈看着自己曾经的那张脸,轻声道:“不甘心,可我放弃了。”
棺中人嗤笑:“很难相信竟是我说出的话。”
她的手攥得更紧,几乎要把她指骨捏碎一般,轻笑道:“你的野望,就这样随风而去了?”
棺中人攥着她的手,猛地一拉,祭灵澈一个踉跄被她拽得几乎是伏在棺面上,与她面对面,近到能将那棺中人霜白的脸上的青色血管看清,她能清楚地感受到棺中人并没有呼吸。
棺中人细细地看着她,良久道:“不知这些时日你经历了什么,竟这般衰颓。”
“连我这抹玉佩中的残魂都为此感到惋惜。”
她紧紧地盯着祭灵澈,一字一句道:“天才的陨落并不令人惋惜,可心气的消磨才是堕落的开始。”
祭灵澈只感觉受了当头一棒一样,寒意顺着掌心传过来,她忽然打了个寒颤,本能地想抽出手来,却被棺中人死死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