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就跟随在波拿巴后面,而不是冲在他前面。
黄昏时分,波拿巴获悉两师奥地利军队已经全部崩溃,看到他抓到了二千名俘虏,一面在计算着缴获的大炮和旗帜,这时他想起了那个年轻的中尉,那个中尉在他以为前面只有死亡时出现在他前面。
“贝尔蒂埃,”他说,“下令要我的副官瓦朗斯替我把那个年轻的榴弹兵中尉找来,今天上午我曾经和他打过交道。”
“将军,”贝尔蒂埃结结巴巴地说,“瓦朗斯受伤了。”
“是啊,今天我没有见过他,受伤了,在哪儿受的伤?在战场上吗?”
①阿尔考尔:意大利阿尔博纳河畔一小镇,因拿破仑在此大败奥地利军队而闻名于世。
②洛迪:意大利城市,一七九六年五月十日,波拿巴在此大败奥地利军队。
“不是的,将军;他昨天和人吵架,胸口被剑刺穿了。”
波拿巴皱起了眉头。
“可是我身边的人都知道,我是不喜欢决斗的;一个士兵的血不是属于他个人的,而是属于法兰西的。那么下令叫穆依隆去找。”
“他被打死了,将军。”
“那么,叫埃利奥。”
“也被打死了。”
波拿巴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在他汗流如注的额头上擦了擦。
“那么,您随便命令哪一个去找吧,我一定要见到这个中尉。”
他已经不敢指定任何人了,生怕又听到这句倒霉的话:“他被打死了。”
一刻钟以后,年轻的中尉被带进他的营帐。
油灯的光线很暗淡。
“过来,中尉。”波拿巴说。
年轻人向前走了三步,走进了油灯的光圈里面。
“那么,”波拿巴接着说,“今天上午想冲到我前面去的就是您?”
“这是因为我和人打了一个赌,将军。”年轻的中尉高兴地回答说。总司令听到他的声音不禁打了个哆嗦。
“那么这次打赌因为我而输掉了?”
“也许是,也许不是。”
“打的是什么赌?”
“我打赌今天要被任命为上尉。”
“您赢了。”
“谢谢,将军。”
年轻人冲上去仿佛要去握波拿巴的手;可是几乎就在同时,他又突然向后退去。
灯光照亮他的面孔有一秒钟时间;对总司令来说,这一秒钟已经足够对他面前的那张脸引起注意,就像他刚才注意到他的声音一样。
不论是他的脸还是他的声音,总司令都不陌生。
他想了一会儿,可是想不起来。
“我认识您。”他说。
“有可能,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