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正雄道:“遵命!”
灭红大师听他只说‘遵命’两字,不多废话,便知此人乃是条不说空话,脚踏实地的汉子,嘴里说的越简单,却越是必将舍命护旗,全心做事,是以心下也甚是放心,当下便将那柄白布旗交过。
萍儿忽然道:“我也有一事相求!”
熊正雄恭声道:“掌门吩咐,怎能用此‘求’字?”
萍儿一笑,指着那老头子道:“他也是杨璇掌下余生的人,但望你能好好待他,莫教他少了酒喝。”
熊正雄道:“是!”
那老头子感激得老泪婆娑,自然又有一番礼数。只见萧飞雨与萍儿纤手互握,已亲热的如同姐妹一般。
绝红大师向萧王孙笑道:“贫尼带走了谷主亲女儿,师妹又带去了谷主乾女儿,谷主你可舍得么?”
萧王孙笑道:“舍得就是舍不得,舍不得就是舍得。”
绝红大师失笑道:“原来谷主也会打佛家机锋的。”
杜云天忽也笑道:“幸好他还有个女婿陪着,不致寂寞。”这严肃的老人也顽笑起来,显见心中欢喜已极!
展梦白、萧飞雨却听得脸又一红。
绝红大师瞧着萧飞雨笑道:“好,去吧!”
萧飞雨怔了一怔,道:“去那里?”
绝红大师道:“还有那里可去,自是去和他道别呀!”
萧飞雨红着脸道:“谁要和他道别……”口中虽如此说话,秋波却早已在暗中偷偷向展梦白飘了过去。
萍儿笑道:“只有我知道姐姐的心意……”
绝红大师道:“你且说说看。”
萍儿道:“姐姐和姐夫反正马上又要见面了,自然就索性装得大方些,若是不然呀,嘿!不要她道别也不成呀,你老人家刚刚不是没瞧……你若是不让我两人好好道别,姑娘就要……”她故意学着萧飞雨方才与杨璇的语气,但词句稍稍改了两句,恰是对题对景。
但她话未说完,已笑得喘不过气来,萧飞雨骂道:“小贫嘴,你……你……”身子又弱,又是羞,又是笑,也是说不下去,群豪见了此等小儿女之嬉笑真情,想起方才之凶杀殴斗,当真有如隔世般。
众人目送那两位昔日之红衫美妇人,今日之灰袍比丘尼,大袖飘飘,带着萧飞雨与萍儿远去之后,才敢落座。
萧王孙、云天、展梦白自更感慨良多,对坐半晌,展梦白方自探询萧、杜两人,怎会到了此地?
杜云天道:“那日我与你分手,果然不两日便追着萧谷主……哈哈,其实只是萧谷主在路上寻着了我而已。”
展梦白忍不住又插口问道:“前辈既然追着了……追着了……”
萧王孙微微一笑,道:“此刻只管随众唤我谷主便是,这岳父两字,料想你也叫不出口的。”
群豪又自哄堂,杜云天也不觉莞尔。
展梦白被他说破心事,面孔一红,却道:“前辈既是追着了岳……岳父,令媛病势想必已大好了。”
他性子最拗硬,别人都道他不好意思唤出岳父两字,他就偏偏唤了出来,只是唤得仍有些生硬。
杜云天与萧王孙相视一笑,群豪纷纷怕掌喝采,杜云天道:“我与令岳商量之下,便觉小女的病,还是不治的好。”
展梦白大奇道:“那是为了什么?”
杜云天欢喜的面容上,忽然掠过一阵阴影,沉声叹道:“有些人若是清醒了,反比终生痴迷更为痛苦。”
这句话说得甚是含蓄,但展梦白略一寻思,已想通了其中的含意,心下突也一阵黯然,默默垂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