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包包随意地扔到沙发上,然后整个人面朝下地趴了下去,发出一声长长的、有气无力的哀鸣。
“呃。。。。。。”
那姿态,分明在向全世界宣告:活人已死,请勿打扰。
沙发的另一头,父亲白文生正戴着老花镜看报纸。他从镜框上方投来关切的目光,看着女儿这副魂游天外的模样,担心地问:“小白,今天这个是不是不太满意?”
白术艰难地用双手把自己的身体撑起来,像一只迷茫的海豹,下巴搁在沙发靠背上,望着父亲:“爸,能不能别叫我小白?小白是一部动漫里的小狗的名字。”
“那我叫你小术?”父亲认真地想了想。
“小术……小猪……”她喃喃自语,觉得这两个发音傻傻分不清楚。
随即,她像是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空,再次无力地瘫软下去,闷声说:“那你还是叫我小白吧。”
白文生被女儿逗笑了,他将报纸仔细叠好放在一旁,挪动位置坐到女儿身边,宽厚温暖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她的头:“跟爸爸说说,是不是对方不好?“
随后又抱怨道:”都怪你妈,非要张罗什么相亲,难不成我这么优秀的女儿,还找不到一个好小伙子了?”
白术翻了个身,仰面朝着天花板,眼神放空,仿佛在凝视自己一片空白的大脑。
“其实吧……他人还挺好的。”
她轻声说,像在自言自语,“会照顾人,也挺幽默,只是爸,我觉得我可能真的不适合谈恋爱。”
“因为不知道该跟对方聊什么,那种刻意找话题的感觉好累,你让我站在讲台上讲四十五分钟课我可以,但你让我跟一个陌生男人谈恋爱,而且对方也应该能感觉自己到无趣,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聊不到一块去”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用一句经典的台词概括了所有无奈:“臣妾实在是做不到啊。”
白文生听着女儿的哀嚎,没有安慰,反而幽默地接了一句:
“那要不,下次你直接把《诗经》或者《红楼梦》当相亲话题,能接上话的,估计就跟你是一路人。”
白术被父亲的话逗得噗嗤一笑,心里的那点烦躁也消散了不少。她坐起身,抱住父亲的胳膊,把头靠在他肩上,用带着点撒娇的语气轻声说:“还是爸爸好,那一会儿老妈回来的时候,你可不可以帮我解围,劝她打消让我找对象的想法?”
听完她的话后,白文生脸上的慈祥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动作轻柔却地将女儿的小脑袋从自己肩上拨开,然后小心翼翼地把被抱住的手臂抽了出来,最后,还不动声色地往沙发另一端挪了挪,拉开了一个安全距离。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虽然一个字没说,但是给予她回应:“闺女,这个忙,爹真帮不了啊。”
看着自己父亲这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态度,白术有些埋怨地嘟起嘴:“爸,咱俩可都是一个姓的,自家联盟居然压不过她一个外姓的?”
白文生沉重地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往事不堪回首的沧桑,他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语重心长地给出了一个无可辩驳的理由:
“闺女,不是你爸不给力,而是你妈太彪悍了。”
话音刚落,钥匙插入门锁的声音清脆地传来。
父女俩对视一眼,瞬间达成了高度默契。
白文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新拿起报纸,正襟危坐,仿佛从未离开过那个位置。
白术则一个翻身滚到沙发另一头,抓起一个抱枕把自己半张脸埋起来,只留下一双眼睛紧张地盯着门口。
仿佛有吃人的怪兽正在闯进这个屋子。
刘艳霞刚刚从外面跳完广场舞回来,看见自己女儿也回来了,开心地询问道:“小宝贝儿,今天相亲的小伙子还不错吧?那可是你杨阿姨精心推荐的。”
“还还不错,挺好的,就是……”白术的声音越来越小。
“就是什么?”刘女士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川剧变脸般盯着女儿,“难道又黄了?”
白术感受到老妈的怒火,把抱枕盖在脸上,不敢与她对视。
感觉下一刻母亲就要化身为咆哮帝。
“这都第几个了?第一个你说人家矮,第二个你说太高,这次呢?什么理由,说来听听。”连珠炮似的追问像炮弹一样砸过来。
“我们…没有共同话题,算不算?”白术想了很久,才找到这个理由搪塞。
刘艳霞面无表情:“你猜我这次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