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梧扶林大川坐炕上,跟着在边上找了个地方坐,猫儿见状,安静的卧在了他脚边。
他一直担心着阿爹的腿,见缠着白布,话在口中打了好几个囫囵,终于开口问道:“阿爹,你的腿……”
林大川摆了摆手,苦涩道:“不碍事。”
林白梧眼里噙着泪:“咋可能不碍事,都走不了路了!”
林大川轻轻拍了拍腿面:“只是瘸了。”
过了这些日,林大川已经不如先前愤恼了,或者说,愤恼也无用。
他不过平头百姓,就算占了天大的理儿,也说不过人家官商勾结、沆瀣一气的。
他这一身硬骨头,除了作得一身伤,叫家里娃儿担惊受怕,再别无他用。
算了算了,都算了。
林大川痛苦的呼出口气,就瞧见林白梧那手背,被风吹裂开许多小口,他心疼问道:“大雪都封山了,你咋来的啊?”
林白梧垂着头:“就那么来的。”
“那么来的是咋来的?”
林白梧支支吾吾:“云山哥带我来的。”
“周小子,他人呢?”林大川下意识往门口看,没见着人才又转了回来。
林白梧嚅嚅开口:“他没来。”
“怎么,你俩吵架了?”
林大川故意用寻常的语气说话,却让林白梧心里更加难受,他阿爹以为他还蒙在鼓里,有意营造出一处舒服的、温暖的、安全的天地,全力的保护着他。
林白梧吸了吸鼻子,可眼泪却扑簌簌往下落:“阿爹你别瞒我了,我都知道了,他要成亲了。”
林大川一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张开嘴又闭上。他不敢像娃儿小时候那样给他擦眼泪,不敢安抚的摸他的手掌心,只得这么僵硬的、难忍的坐着。
许久后,林大川低沉的声音才缓缓响起:“爹没想瞒你,只是怕你、怕你……”
“没事儿的阿爹,我已经不难受了。”林白梧含着眼泪笑起来,一张小脸乖巧巧,“这回来镇子,他家夫郎也来了。我瞅着是个挺好看的小哥儿,眉心那孕痣也深,好生养、有福气。”
他越是笑林大川越是难受,心里小刀子刮似的丝丝拉拉的疼,他好汤好水养大的娃儿,就因为个不好生养,被东家推西家拒,拖到十八了都配不上人家。
林大川塌下背,沉声道:“是爹没本事,手里没大钱,才让你受这委屈。”
“没有的阿爹!”林白梧抬起头,“我身上这毛病和阿爹又没有关系,阿爹肯捡我回来,把我养大,已经是天大的恩,要么我早冻死在外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