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方休。”
这已经是楼轻霜在他人面前绝无可能说出的恶毒之言。
可沈持意只是好奇地从他手中拿过那木盒,打量着稀罕难见的青衣蛊。
他拿出裹着母蛊的药丸,笑道:“那大人现在已经告诉我了,还怎么趁我不备?”
毫无异色。
不惊不怕,无忧无惧。
楼轻霜唇舌发苦,不得不泄了气。
——这是完全把他的话当成了玩笑话,一点儿也没信。
可惜沈持意越是无所谓越是不信,楼轻霜便越是没有胆量再开第二次这样的“玩笑”。
他还没来得及失落。
沈持意陡然把那药丸往嘴里一塞,说:“那孤让大人如愿如何?”
青年喉结一滚,顷刻间已经将入口之物吞下。
楼轻霜那天塌不惊的神色骇然一变。
“你干什么!?”
他猛地站起,顾不上把握力道,一个用力把沈持意拽了起来,手足无措地按上太子殿下的咽喉,拍上他的后背,势要将那吞咽而下的药丸逼出。
沈持意凭空噎得咳了几声,赶忙在两个人的兵荒马乱之中摊开掌心,露出那青衣蛊。
“我没吃……”
楼轻霜陡然一顿。
沈持意抬眼看去,却见这人居然瞬间急得眼眶赤红,面上凶意未褪,眼中刚被怔意填满。
他哪里见过这样的楼轻霜?
他很清楚,这人都把青衣蛊光明正大拿出来了,话是这么说,下蛊那是根本不会下的。
可他也清楚楼轻霜此刻犹疑难定的心。
沈持意不会吃这东西,但他并不介意让楼轻霜以为他吃了——如果这样能让已经提心吊胆潜行九年的木郎在他这里安下心来。
反正他吃过青衣蛊,也能演出中蛊毒的模样。
等到多年后没有这些纷乱了,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他再说他其实没有吃嘛。
可楼轻霜反应居然这么大。
太子殿下意识到自己方才或许有些莽撞了。
他急着安抚楼轻霜,却一时之间忘了,他既会心疼当年硬扛蛊毒的少年,这少年长成了他眼前的楼大人,又如何会愿意让他中蛊。
他颇为不好意思地扯了扯楼大人的衣袖。
“骗你的,”他又把掌心递到对方眼前,让人看清楚蛊毒还在他手中,“我真的没吃。”
男人陡然拿走那药丸,往灯盏处一掷。
药丸落入烛火中,包裹着的母蛊顷刻间消融在热蜡里。
劲风扫过,烛火倾熄。
有人死死抱着他,细密地吻过刚才抓着药丸的掌心,低声说:“殿下该罚。”
“……”
风从微启的窗偷偷溜了进来,拂过摊开在桌上的玉牒,路过熄灭的灯盏,最终被垂落而下的层层床幔拒之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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