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珩并没有把他们对淮东骑兵造反的怀疑禀报给皇帝。
因为无凭无据,全都是沈持意和楼轻霜根据自己额外的消息得出的猜测。
至于其他,楼轻霜怎么交代的,江元珩就是怎么说的。
宣庆帝知晓烟州发生了什么之后,立刻动了换太子的心。
可楼轻霜一句“太子一日无踪,我便一日不归”,成了君意和民心中的一道坎;护国寺住持一句“国朝不稳,百姓求神”,又成了皇帝心中的一扇门。
太子之位就这么留到了现在。
而皇帝近日来罢朝的时间愈发多了。
虽然没有明着说,但谁都能猜到——龙体抱恙。
太子失踪,天子病重,重臣抱恙。
苏铉礼接了裴知节的班子,为天子臂膀,得皇帝授意,在朝中领着一部分文臣上疏,言明储君乃军国大计,不可空等沈持意归朝,也不可随意废立,不如先行从宗室之中择选候补之人,以防后患。
如此又没有废了东宫,又能让太子之位处于风口浪尖。
“……这便是如今之势,”江元珩面露忧色,“现在最不想看到殿下回朝的,或许不是苏铉礼,也不是那些个想要太子之位的宗室,而是……”
而是皇帝。
沈持意点头:“元珩这次瞒得很好,没让陛下怀疑你与我有关……”
枭王当年谋反兵变,靠的就是上一任禁军统领。
他这个太子要是再和江元珩扯上关系,宣庆帝怕是容不下江元珩。
“你今日回宫后依然如此,就当做不知我还活着,也当做不在意我活没活着,只要没有我传信,不管出了什么事,你都不能轻举妄动。”
“是!”
至于其他,太子殿下现在还没有那个脑子和身体能考虑。
魏白山极有分寸地候在一旁,没有插话朝局之事,等到沈持意和江元珩聊完了,才禀报东宫内的事情。
说是禀报,其实是传达一些和沈持意比较熟悉的宫人的担忧与祝祷。
不仅不耗费太子殿下的精力,还逗得太子殿下笑嘻嘻的。
楼大人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在窗户旁裱画。
他好似对此不感兴趣,实则画没裱多少,沈持意和江元珩魏白山说的每个字都听进了耳朵里。
小殿下格外受人爱戴喜欢。
小殿下也格外关心关切着每一个身边的人。
江元珩、魏白山、苍王府的人、东宫的人、从未见过太子便投诚的孙应、烟州那个轻易被太子折服的花魁、云三、还有刚刚提到的那个莺娘……
这画裱不下去了。
楼轻霜突然说:“殿下今日该歇息了。”
事关太子殿下身体,江元珩和魏白山根本不但耽误,赶忙和沈持意告辞,又偷偷摸摸跟着奉砚走了。
沈持意确实有些累了。
他现在醒一会就得睡一会。
他想和楼大人单独说说话再去歇息,悠悠然来到了窗边的楼大人身边,低头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