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涉及到了楼轻霜绝对不想让太子殿下知晓的另一个“楼饮川”,周溢年自是不敢提。
他顿了顿,说:“皇后娘娘和微臣前些年一直在想办法,最后便是殿下所看到的,青衣蛊的效果已经弱到每个月只能让他头疼一段时间,但他血里从此带着毒。”
“这才能以他的血,再以毒攻毒解殿下血里的毒,从阎王爷手中抢回了殿下的命。”
“实不相瞒,”他指了指自己面前的书,“殿下来之前,我正在看羌南那边送来的蛊术古籍,想试试看能不能找到把他的头疼旧疾也解决的办法。”
一直默不作声的人影把桌上的古籍拿了起来,塞进怀中。
“殿下……”
太子殿下嗓音恹恹,语调极沉:“此事乌陵更为擅长。”
他又默然片刻,似想说什么,最终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转身来到窗前,脚步一顿,头也没回道:“今夜我来此……”
“必不会让第三人——尤其是楼饮川——知晓!”
周太医举手发誓。
这两位的事情,自然是这两位私底下解决,他哪里敢多说?
太子殿下若是不乐意了,那姓楼的不也还是一样不乐意,最后说不得还是得找他的不是!
得了他的许诺,青年不再停留,翩然踏上窗栏,瞬间没了踪影。
长风吹走了一日又一日。
七月二十三,皇帝终于下了封赏给东宫和楼府,并提及内阁政务众多,兵部要事积压日久,责令楼轻霜即日起归朝,又给东宫扔了好些杂务,让沈持意领着东宫属官处理。
就在这封圣旨宣读的当日早朝里,御史中丞高昶之紧接着出列谏言,参了太子一本。
这一本参的是太子,谏言内容却是民间传闻。
因太子大难不死归朝,近些时日骥都民间已经开始流传太子出生之时便有祥瑞异象,自小体弱却在当太子之后病体渐愈,也是上天有定数,早就有此一劫,唯有当了储君才化解。
百姓都是爱看故事的,有了传闻,便有了说书人的书文、有了夜间坊市的皮影戏、有了高台瓦市里的戏文……
连传说都有好几种花样。
高昶之义愤填膺:“太子虽过继陛下与皇后膝下,可生父却是已故苍王,如今民间说太子承天命,岂不是暗喻已故苍王也有天命?此乃大逆不道!”
“臣肯定陛下彻查流言,杜绝此等传闻!”
立时便有其他朝臣出列,辩驳道:“民间喜爱太子,本就是感念陛下立储慧眼如炬,怎能算在已故苍王的头上?若是连正统储君承天命的传闻都要管,那才让百姓怀疑陛下的圣德!”
朝堂之上登时吵成一团。
站在最前头的内阁首辅苏铉礼手中正拿着一封折子。
其上写着太子身为苍王遗腹子,血统一直备受质疑一事。
皇帝立太子时,可以严惩散播此言的人立威;现在想废太子,自然也可以把此言重新提到明面上。
可高昶之这一参,把苍王遗腹子是上天定数的民间传闻搬到了明面上,苏铉礼又如何在这时候说上天的定数可能血统不正?
苏铉礼稍稍抬眼看向座上天子。
天子一言不发。
苏铉礼复又低下头来,悄然将谏言奏折收回了官袍衣袖里,不再拿出。
楼轻霜站在苏铉礼身后,将这个动作收入眼底。
他没有出列,没有出声,好似这些争吵与他毫无干系。
下了朝,皇帝面色沉沉回了寝殿。
高惟忠正听着皇帝吩咐:“去把高妃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