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弥怎么可能会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个“受害者”的身份,沉重的负罪感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垂下眼,无法承受闻励这份过分的宽容。她攥紧拳头,后退半步,与他拉开些许距离。对她来说,此刻的任何安慰都会加深她的自责,只能低声说:“你回酒店吧,我先上去了。”
闻励点点头,目送着她走进单元楼里。
直到那扇熟悉的窗户亮起灯光,他脸上强撑的平静才彻底消散。他走到角落的阴影里,熟练地点燃一支烟。
这几个月,他试图用尼古丁麻痹对关弥的思念,可每当烟雾缭绕时,她的模样反而更加清晰。
他始终不敢来找她,只因为她最后那条微信像刀刻在心上,她说不要来找她,否则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他一面。
那样决绝,那样残忍。
他只能在烟味里颓唐,又在烟味里放纵自己想念着她。
闻励住的酒店还是曾经和关弥一起住过的那家。他独自走出小区,沿着冷清的街道往酒店方向走去。
夜深天寒,整条路上几乎不见行人。
就在经过一个巷口时,黑暗中突然窜出两道身影。闻励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一块刺鼻的毛巾死死捂住口鼻,强烈的眩晕感瞬间袭来。
他挣扎着,但四肢很快乏力,最后模糊的意识里,只感觉自己被粗鲁地拖进了一旁等候的黑色轿车里。等醒来时,眼前一片漆黑。
他的眼睛被黑布蒙着,嘴巴被胶带封死,身体被麻绳捆缚在冰冷的椅子上。
一股湿冷的霉味混着铁锈的气息钻进鼻腔,他马上就察觉到自己身在何处。
而把他“带”到这里的人,不用想也能知道是谁。
这时,不远处传来打火机盖子的清脆声响,随即飘来一丝熟悉的烟草味。
他一动不动,等着那人过来。
点好烟后,卢楷浅吸了一口,嫌弃地皱眉:“啧,好劣质的烟。”
沈晏风站在暗处,神情漠然地看着坐在仓库中央的男人。
他知道闻励已经醒了。
卢楷把烟掐灭,连同整盒烟一起扔进垃圾桶。他拍了拍手,顺着沈晏风的目光望过去,语气轻佻:“这谁啊?还值得你大费周章绑过来。”
沈晏风唇角勾起一抹很淡的弧度,“一个不知好歹的碍事人而已。”
“哦?”卢楷挑眉,语气随意,“那……废手还是废脚?”
沈晏风摇摇头,说:“你先回去吧。”
卢楷耸耸肩,转身离开。空旷的仓库里只剩下沈晏风的脚步声,他缓步走到闻励面前,猛地撕掉他嘴上的胶带。
“撕拉”一声,胶带连带着撕扯皮肉的疼痛让闻励皱起了眉头,但他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他抬起头,透过黑布隐约能看到一道挺拔的身影立在面前。
他的嗓音冷静:“沈总这是做什么?非法拘禁可是重罪。”
沈晏风低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绕着闻励走了一圈。
“重罪?”他重新站回闻励面前,微微俯身,声音压低,“那你说说,两次三番接近别人的女朋友又算什么?”
“别人的女朋友?”闻励喉咙里溢出一声低哑的嗤笑,“谁的?你的?你是在说关弥是你的女朋友?她是怎么被你用卑劣的手段从我身边骗走的,沈总不会不记得了吧?”
沈晏风眼底一片阴冷,伸手扯去那块黑布。
突然的光线让闻励不适地眯了眯眼。
他迅速打量了一圈,这里是个废弃仓库,很大很空旷,除了不远处摆放的一张玻璃桌和黑色皮质沙发外,再无其他家具。四面墙壁严实,没有一扇窗户,唯一的出口是远处那扇厚重的铁门。
沈晏风面容平静无波,不紧不慢地说:“我当然记得。记得你是怎么像个废物一样,连自己爱的人都护不住。”
他走到沙发前坐下,单腿随意地架在玻璃桌的下层,拿起上面的手机扔到闻励脚边。
“既然觉得我有罪,”他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就自己想办法报警,让警察来抓我。”
闻励看着他那副只手遮天的模样,心头的恨意不断加剧。
如果现在能有一把刀,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捅过去。哪怕是同归于尽也好,至少能让关弥的世界变得清净些。
“让我猜猜看。”沈晏风点了支烟,吐出的烟雾在眼前升腾,他隔着缥缈的烟幕,盯着闻励那双几乎要喷出火的眼睛,突然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