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赦没做声。
不是怀疑,是确定。
这几日他前往仙盟,经由顾焚云之口得出这些年霄雿峰时常进入新秘境搜寻灵物之事,察觉出来端倪。
能在秘境如入无人之境,想来定有稀罕的法器。
若是寻常法器倒还好,怕就怕是由乌令禅的鱼钥做出的东西。
昆拂墟刮来的风已泛着热意,尘赦脚步微顿:“乌困困最近在做什么?”
伏舆道:“学了半个月的阵法,将那些长老气得要命,听说还晕了俩。”
“没来过辟寒台?”
“一次没来。”
尘赦记起在四琢学宫后山说的孩子话,眉眼冷意戾气消散不少。
他揉了揉眉心,道:“你先走吧。”
“是。”
春日即将过去,尘赦忙碌数日,兽性被压下去大半,已不再想那夜之事。
乌令禅脾气冲,这么多日没寻他,八成气得够呛。
身为兄长,该去哄一哄。
尘赦回辟寒台沐浴,换了身青袍,前去丹咎宫寻人。
天色已晚,少君还未回来。
尘赦缓步走过长廊,所过之处,灯台嗤地一声缓缓燃起烛火,一路蔓延至大殿门口,照亮周遭。
乌令禅难哄,尘赦心中思忖着要如何哄孩子,抬步进入奢靡金灿灿的内殿,神识无意中一瞥,倏地顿住。
内殿有人在。
寝殿乃是私密之地,为何会让其他人随意进入?
尘赦眉头轻皱,步伐轻缓上前,睁眼瞥去。
掌控昆拂墟十二年的尘君,脸上生平第一次露出显而易见的怔然之色。
乌令禅喜欢漂亮的坠饰,无论何时身上都挂得漂漂亮亮,更何况住处。
内殿宽敞,雕花屏风之上的金色牡丹被光照得影子倾洒,花簇赫然是黄金所做,看落款应是崔柏所赠。
灯盏华贵,窗幔叮叮当当,烛火反光几乎刺眼,任谁瞧了都知晓住在此处的定是锦衣玉食,华贵骄矜之人。
唯有床头悬挂一枚灰扑扑的旧金铃,坠着丹枫叶子。
而在一旁的桌案前,一人身着靛青长袍,眉眼冷峻站在那,袖袍被窗棂吹来的风拂得轻轻而动,露出几道墨痕。
赫然是尘赦模公众号海绵星日记样的墨人。
尘赦:“…………”
***
乌令禅入夜才归,身上还带着酒气。
他不太喜欢酒味儿,从来不会喝多,兑着糖水喝几口都算给面子了。
不过乌少君酒量的确也不行,喝了半杯就开始晕晕乎乎,全靠玄香扶着才能走直道。
玄香蹙眉道:“你和那个崔子贞到底有什么话可说的,整日黏糊在一起。”
“他又怎么啦?”乌令禅疑惑不解,“在所有护法里,他是说话最中听做事最牢靠的,前几日还送了我那么大一个屏风呢。”
玄香面无表情地问:“那屏风上写了什么?”
“什么鸳鸯什么鸟的,没仔细看。”乌令禅幽幽瞥着玄香,觉得他真是啥也不懂,“你看什么字啊,没看见那黄金和晶髓做的牡丹花丛吗,人间富贵花,多配我啊,这才是重点。”
玄香:“……”
玄香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