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赦在孤岛闹出的动静有些大。
方圆百里白雪皑皑冰雪严寒,大长老暂时无法出面,江争流陨落,剩下的人简直不成气候,可为了昆拂墟还是战战兢兢前来讨要说法。
七长老冷冷道:“……寒夜湖百里之外已像冰天雪窖,百姓怨声载道。尘君此番行为着实不妥。”
尘赦心不在焉地倒茶:“七长老,起来说话。”
跪着的七长老:“……”
七长老硬气地说:“不必了!尘君已是昆拂墟之主,不说万事顾念着昆拂,怎么还能为非作恶,为祸百姓?”
尘赦淡淡“嗯”了声,示意知道了。
七长老面无表情,心中打鼓。
大长老重伤之事已传得人尽皆知,众人心惊胆战一合计,判断尘赦是不是韬光养晦太久,已不想再隐忍,准备同昆拂墟撕破脸了。
可到了一瞧,似乎不对。
尘赦温润如泽,甚至比几个月前还要沉静清雅,哪怕七长老说出“作恶”“为祸”,尘赦也没动怒。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七长老试探着站起身,还未站稳就听到嗒嗒一声,在这寒气逼人的辟寒台显得震耳欲聋,惊得七长老膝盖一软,还以为尘赦出尔反尔,要出手将他弄死。
回头一看,才发现是有人跑了过来。
辟寒台冰天雪地,那抹红影好似朝阳般活泼地蹦了进来,脚步嗒嗒清脆欢快,还伴随着金饰相撞的叮当声。
能随意出入辟寒台的,唯有那位小少君。
尘赦本正在喝茶下棋,听到动静微微抬头。
这一刹那,七长老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方才的尘赦充其量只能称得上是懒得搭理他,此时的神情,才叫做温柔。
乌令禅捏着根糖人,好奇地看着满脸冷汗的七长老:“噫,七长老,你怎么在这里呀?”
七长老颔首行礼:“见过少君。”
尘赦捏着棋子微微一用力,淡淡道:“你们见过?”
“当然啦。”乌令禅高高兴兴地说,“璇玑镜还是七长老送给我的呢,你别说,还真好用,就是我一连用了三次,那镜子碎了,七长老能再送我一个吗?”
七长老做法器从来都被骂没有天赋,不是屁用没有,就是同归于尽,但偏偏他又热爱法器,这还是头回被夸赞。
他受宠若惊:“当然……”
话还未说完,尘赦倏地将茶盏扔在桌案上,咔哒一声脆响。
七长老肃然道:“当然不行了!少君,璇玑镜太过危险,回头我送您几件护身的法器吧。”
乌令禅失望:“啊?但我觉得璇玑镜真的很好用。”
七长老都要叫他祖宗了,又哄了他几句,乌令禅这才打消念头。
乌令禅溜达着上前,毫不客气地盘着膝坐在尘赦对面——那软垫上特意雕刻了符纹,暖意围拢成个小圈,阻绝四周寒意。
尘赦端茶给他,乌令禅摇头说不要,他都坐下了还装模作样地说:“阿兄和七长老在说什么大事吗,我在这儿合适吗?”
尘赦笑起来:“我若说不合适呢?”
乌令禅大手一挥:“那你们出去聊。”
七长老:“?”
七长老没料到乌令禅如此胆大包天,听到这话汗都下来了,拼命朝乌令禅使眼色。
乌令禅根本没看到,几颗棋子下来嗒嗒几声,将尘赦杀了个片甲不留。
不料尘赦根本没有半分动怒,甚至缓缓笑开了。
七长老:“……”